“嗯。”
“真是我爹?”
“不錯。”
“你看起來不高興啊。”
“沒什麼。”
一問一答之間,圓子越發覺得眼前這個東君是被掉包了,她印象裏東君是個穿紅衣的白癡傻蛋,特別喜歡作弄別人,賊賤,還喜歡做些變態的事情,比如對著她撒尿……
現在這個端端正正的人又是誰?長著和東君一樣的臉,一樣的清新氣息,世界上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嗎?還是說,這貨和自己一樣,人前人後截然不同兩個樣子,就像是換了人一樣,精神分裂……
見東君情緒淡淡,圓子生硬的試著去安慰他,想象著書中小女兒對著父親撒嬌的場景,人間不是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嘛,東君不開心,那她就哄他開心,她還是比較喜歡那個紅衣傻子。
“乖,真是長大了。”
溫熱的淚滴在圓子頸窩裏,她還沒來及抬頭,就被東君緊緊地擁入懷裏,淚水在一瞬間決堤,春神東君低低地抽噎出聲,胸腔裏的悲傷的回音把圓子震得耳朵發顫。
“我的小圓子,為何你這麼命苦。”
春神東君哭了,圓子滿頭霧水,實在不懂他的話,她轉頭看著下麵的人,想從他們那裏得到些許訊息,,巫鹹對上她的眼神,但很快就低頭,隻留了半個禿頂給她,沒有一個人說話。
圓子亂瞄著,發現案幾之上有一張奇怪的布,也是黑底金字,和她的品位倒是很近,她就又多瞅了幾眼,這一看,卻是驚得她掙脫了東君的懷抱,抓過黑布,如遭當頭棒喝。
她扶著案幾,幾乎要站不穩,金色的大字無情狠辣,“生而不養,管教無方,父代子過,輪回九百九十九世,活不出雙九,這******都是什麼狗屁!”
那些殘忍的關鍵詞一刀一刀割在圓子心上,她咬牙把天君聖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不解氣又跳上去踩了幾腳,“我去他娘的天君,大爺哪日去拆了他狗窩,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憑什麼,有什麼罪衝著她來呀,要殺要剮隨——呸,那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為什麼要連累東君受過,為什麼要罰東君下界輪回!還特麼的每一世都活不過十八,操他娘。
圓子氣得眼冒金星,嗓子眼像是著了火,胸中一團惡氣沒處發泄,憋得她快要發瘋。
她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敲打著每個人的心髒,東君見大家都被她以下犯上嚇得不輕,於是起身拉住怒發衝冠、正跳腳的圓子,風輕雲淡地笑了,“算了,行刑的神君就要來了,圓子先回避可好?”
“不好!”
圓子氣鼓鼓地甩開東君溫厚的掌心,眼中一閃而過狠戾,手中赫然又執劍而起,轉頭就要去找人家拚命。
這樣負氣的舉動,像是在油鍋裏撒了一把鹽,眾人都上前擋住圓子,七嘴八舌地勸阻,防止她再犯些蠢事出來。爭執之中,圓子震開了擋在她麵前的一幹人等,場麵一度混亂。
“夠了!蠢蘿卜!”
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嚴厲的責罵,元博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圓子身邊,把她按住,拖著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罵。
“你想東君再多些罪名,再被多判幾百世嗎?蠢蘿卜,若不是你違逆天道,你爹怎會遭此難堪,腹中草莽一堆,不學好盡學壞,除了打架罵人,你還會做什麼!”
除了打架罵人,還會做什麼。
這一問,把圓子問哭了,她有史以來第一次嚎啕大哭。自己是沒用,還是個惹禍精,她要是多念點天道天條,會不會一早就做個守法奉公的好妖精,不,好神仙,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
想到這裏,圓子就哭得越發悲戚,她連自己是個啥,什麼來曆都一無所知,還活個球球。
“元博,我該怎麼辦?”
她癱坐在地上,想要狠狠扇自己兩巴掌,可手舉起來,她又怕疼。見此,圓子哭得更加厲害,她太操蛋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疼不疼,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想法和行動矛盾衝突著,圓子明明知道大道理,可現在,她隻想哭。委屈又氣惱的淚水如泄洪一般,打濕了她本來霸氣霸道的衣服,到最後,圓子幹脆哭出原形,圓滾滾一個紅蘿卜在地上滾來滾去,泥土滿身,狼狽不已。
“究竟還是個孩子……哎。”
元博搖搖頭,拎起蘿卜纓,把圓子拎走了。不論她多麼天資聰穎,可終究才三四百歲,放在神界,隻不過是堪堪長成的小孩兒,剛剛脫離元嬰時期,稚氣幼嫩,還未經曆世事,始終是不能把她當個大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