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棲墨是一個字也不說什麼,一會兒公公進來說:“皇上,畫師向莫離在宮外候命。”
“宣他進來。”
公公便揚聲說:“宣向莫離。”
我仰首望著,但是二個宮女卻是抬來了一個輕紗一般的屏風放在我的麵前,我瞪了李棲墨一眼,一邊的八麵玲瓏就說:“娘娘貴為靜妃,男女有別,任何男子不得冒犯尊顏,故用輕紗摭之。”
行啊,算你狠,如今我入得這宮裏,像是孤身一人與很多人的作對一樣。
翹首仰望著,我聽到了,莫離的腳步聲,我聽到了,你的氣息,我看到了你的樣子,還是那官服,可是穿在你的身上,依然是那麼的好看,縱使在千千萬萬的官員身上,我依然可以一眼就認出你的,莫離,你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該死的輕紗,讓我看不是很清楚你,像是雲裏霧裏一般一點也不真實。
莫離的眉,莫離的眼,莫離的鼻子,莫離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好,我癡癡地看著,好想衝上前去。
莫離先是向皇上施禮,然後看著我,施禮:“靜妃娘娘。”
這一聲,叫得讓我心揪著一般的痛。
我咬著唇,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得忍住淚,我不會在李棲墨的眼前落淚的。
他看我,他眼裏,也有著一種虛弱的微笑,無奈,還有更多,我都看不清楚。
李棲墨說:“向畫師,朕的靜妃向來欣賞你的畫術,如今給你個機會,讓你給她畫相。”
“是,皇上。”他說。
公公就將東西一一擺了上來,李棲墨卻說:“向莫離,你不該向靜妃說,能為靜妃畫相,是你的榮幸嗎?”
李棲墨,你何必這樣傷人呢?
莫離淡淡地笑:“皇上請恕罪,微臣覺得能為她畫相,是一件快樂的事,在她的眼裏,也沒有什麼榮幸與卑微。”
“她?”李棲墨的聲音冷了幾分,十分的不悅。
莫離卻說:“回皇上的話,是的,她,她純淨如水,可以抬頭就笑,低頭就叫,世上的禮俗於她,是一種束縛。”
我淚忍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滑了下來。
莫離,他現在就想用這些束縛來捆住我。
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向莫離啊。
李棲墨大怒:“大膽,你好是放肆,來人啊,把他趕出去,換一個畫師進來。”
“是,皇上。”
如狼似虎的侍衛上來,抓了莫離就往外揪。
莫離不怕,他對著我笑,那笑容是如此的溫暖,幹淨,清澈。
一隻手狠狠地扳過我的臉,不讓我再看門外。
眸子對上李棲墨冒火的雙眼:“哭呢?向莫離很勇敢是不是?”
“關你屁事。”我冷冷地說了一句。
他雙手捏著我的下巴,捏得我好痛。
皺起眉頭,雙手去拉他的手,可是他很用力,不讓我拉開。
掙紮不得,就讓他捏著。
暴怒的雙眼,蘊著無盡的火意,似乎要將我吞噬,我卻是不怕。
你捏吧,你用力些,看我會不會向你服輸。
我倔傲地看著他,放開我的手,索性也不去掙紮什麼了,就讓他捏著,最好你就一下捏斷我的頰骨,這樣我就說不出你討厭聽的話來了。
痛意,一點點地變在汗了,滑下我的額頭。
宮女們害怕得發抖著我,臉色蒼白地跪了下去:“皇上請息怒。”
息個屁,要捏就捏吧,我早就知道你是暴君,你可以捏斷我的下巴,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但是,他卻放下了,狠狠地一拳頭掃過桌子,那擱在上麵的茶杯讓他掃落在地上,砰然作響。
“皇上,手流血了。”公公顫著聲音說。
“傅天愛,朕知道為什麼傅姥姥要打死你了,你的確有著讓人想要將你打死的本能,在朕的麵前逞強,行,你傲啊,有你流淚的時候,朕拿你沒有法子了是不是?”
如果是往時說的話,我想也會吐吐舌頭不當一回事。
偏得一回來,大家都冷著臉,沒人緩和一下,你怒,我也心中帶著怨恨。
我知曉,可是我不想向你屈服。
我回來做你的靜妃,但是不是把靈魂,把我的心思都賣給你,那是你永遠也無法控製的。
你可以得到天下,得到很多很多,有些東西,你觸手不及。
“你和傅姥姥,又有什麼不同呢?”我冷然地看著他:“我並不稀罕這個靜妃,你隨時可以將我廢了,我什麼意見也沒有。當然你要立著,也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他眯起眼,那麼冷陰地看我。
就像是初見之時,他那無比犀利的眼神一樣。
“別逼朕殺了向莫離。”他說。
我淡淡一笑:“你殺啊,昏君,暴君,你殺了向莫離,正好咧,我也可以死了陪他做鬼鴛鴦一對,你敢死嗎?我們死了,你就算是燒了我們的骨,就算是怎麼樣,但是我們死了卻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