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像是莫離的。
我抬頭看著他,然後點點頭:“好,我乖,我會很乖很乖的,真的。很乖很乖。”
他有些心疼我,雙眼都是歎息,將我扶了起來,召來了宮女給我換上衣服,宮女扶著我出去,他又說:“天愛,乖,來喝點薑湯,你淋得太濕了。”
一邊流淚,我一邊點頭。
接過他手裏的薑湯,一飲而盡。
不知要做什麼,什麼也不想做,就是坐著,沒有一絲睡意地等天明,就是盼著,盼著有人會來告訴我,你封什麼妃啊,不過是一個賤丫頭而已,想做妃子,你做夢吧。
可是,沒有人來告訴我,坐到天亮的時候,細雨像是纏綿的情人一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襄王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天愛,你臉都紅了,眼睛也紅紅的,再乖乖一次,回去睡一覺可好。”
我看著他,十分的委屈,用著我也不知道的可憐語氣說:“你也要趕我回去嗎?”
“不是,那你在這兒,睡一會,就睡一會。”
“我睡不著,一點也睡不著。”
他長歎,他輕輕地握著我的手:“天愛,不管睡不睡得著,你都睡一會,等你醒來後,我們去騎毛驢可好,你要是想聽我唱歌,我一定會唱,你喜歡我的馬,我就送給你。”
“可是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要,我想要的,我知道現在離我越來越遠了。”
什麼也不想做,就是這樣靠著。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可是我依在他的身邊睡著了,自已縮得像是球一樣,團在他的身邊,手指依然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就像怕他離開一樣,明明醒來看到這些很不應該,可是還是抓著。
襄王,你是我在宮裏的朋友,不知道你會什麼時候離開我,到時,我該怎麼過。
如今真的讓他封了妃,我連宮外也不能出了。
漫漫長的日子,真的叫我怎以過呢。
沒有人告訴我,我靠著他的肩,他沉穩的呼吸就在我的發上,他昨天晚上陪了我一晚上,也是累極了。
悄悄地起身,把蓋在我身上的衣服再蓋在他的身上。
扶著桌子站起來才發現坐了一晚上的腳,僵硬到幾乎不會行走的地步了,揉了揉,還是出了去。
外麵的日頭,白灼灼得有點兒不真實。
我一手掩著陽光,一邊看著遠處。
朱紅的宮柱,黃黃的琉璃瓦上一溜兒的陽光灑下來有點兒的不真實。
我坐在階梯之上,托腮看著那來來往往的宮女,公公。
一片喧囂的景像,卻是如此的安靜啊。
什麼也聽不進去,心裏難過得想死。
暴君,你就以為,我真的逃不出去嗎?你這樣封了我,你以為我會認命嗎?我莫天愛不想認命,我跟莫離說過,我不信天。
老天不會垂憐誰,我的快樂,我的一切,我可以自已給予。
沒有李棲墨,我依然會過得好好的,可是莫離沒有你,我怎麼過下去?
也許宮裏很多人都會羨慕至極我,覺得我真是好福氣,這樣就可以直接成為妃子了。
可是,成為這一切的背後,代價是什麼?
我進宮他說亂吧,胡亂地亂吧,他還以為我要毒殺玉妃,他都存在著那些樣的心思了,難保有一天不會用在我的身上。
而且,我喜歡莫離,就不可以有我自已的喜歡嗎?偏得都要按著這個暴君的路來走。
宮裏多黑啊,李棲墨的心思,我又能看得出個幾分?
今日他寵我,非得封我為妃,他日他憎我,非得將我趕盡殺絕。
反反複複,依然沒有答案。
我站起來,在階梯上張開雙手走著,迎麵而來的風,吹得十分的刺骨,我眯起眼睛,這樣享受著,這樣吹著。
如此的孤獨,如此的痛疼,莫天愛,你還以為你可以回到過去,可以和莫離再在一起麼?莫天愛,你這髒兮兮的混蛋,你隻配和李棲墨這個大壞蛋在一起。
可是莫離,我好想你,怎麼辦呢?他的喜歡,要用我的一輩子來負責,我的喜歡隻能用悲哀來埋葬。隻因為他是皇上,我隻是一個飛上枝頭的人,並不是每一隻鳥兒,都喜歡上枝頭的。
誰來告訴我,要怎麼辦?我心急如焚,我在長廊上走著,走得飛快,要讓疲累滿身,才會有冷靜,有辦法。
風吹來,淡淡的檀香味。
我回頭看到李棲墨望在風口之處,翩翩衣袖灌滿了風,如墨的長發飛舞著,他遠遠地看著我,也不走近。
我轉頭,要離開。
他叫住我:“天愛。”
越發想走得快了,他說:“天愛,朕是喜歡你的,朕是想一輩子與你在一起的。”
匆忙之間,我摔在地上,痛得我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