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還沒收到教訓。”雨肖天淡淡的斜了風小叨一眼,拂拂衣擺,轉個身回到書案前坐下。

太監的身份是假的,不代表雨肖天的權威也是假的。除去這層外衣,西廠的頭把交椅舍他其誰?他能夠權傾朝野,背後付出了多少,誰又真的能夠了解?

風小叨錯就錯在,低估了雨肖天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壞脾氣。

“你這副樣子,誰他娘的肯搭理你,你不過仗著現在還在位上,有那些趨炎附勢的蒼蠅圍著你,要是哪天你大勢去了,樹倒猢猻散,就剩你自個兒,你就知道什麼叫孤掌難鳴了。”

風小叨嘰裏呱啦說完,雨肖天倒笑了。

“趨炎附勢,孤掌難鳴,嗬嗬,這麼文縐縐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當真怪異的很。”

“呸,你少瞧不起人,我也不是目不識丁的老粗,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麼?”

風小叨冷哼道:“知道你現在不給我認錯,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我沒試過。如果你說的是,你將來會在我失勢的時候,背叛我,落井下石的話,我並不意外。”

“真該讓你嚐嚐求救無門的滋味,記得回京城的時候,如果沒有我陪著你,你現在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數。你承認嗎,如果沒有我,你不會孤獨?”

“不會。”雨肖天肯定的答道,“你高估自己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在我身邊,你,並不是我什麼人。”沒有你也並不等於我會孤獨,即使孤獨那麼難耐。即使無人作陪,他也不會寂寞,他如果有時間感受寂寞,傷春悲秋,可能早就死了千百次。

他太熟悉孤獨的滋味了,習慣一個人去麵對所有事情,不能依靠任何人,也不想依靠任何人,哪怕是借取一點溫暖,哪怕是有人肯陪著他一起死的奢望,他都沒有。

這樣的生活---雨肖天抬起眼,看著麵色鐵青,正朝他走來的風小叨,他心裏微微一歎:這樣的生活,橫豎是被算計的,風小叨喜形於色,武功又差,自保堪虞,拉他進來,叫他送死嗎?

雨肖天陷入思考中。

在他年幼的記憶裏,當他有了自己的意識,對自己被動的以健全之身被人當成小太監養大,很難不感到矛盾和困惑。

替他選擇這條路的人,到底出於何種目的他無從知曉。

那時候經過一番努力,他終無所獲。經曆的越多,他明白命運所謂的,命由己造是建立在非常強大的能力之上的。

如果連命都保不住,那就不要囂張,因為囂張一次,得到的可能是死的教訓。

顯然的,風小叨並不理解他的生活,所以才敢跟他肆無忌憚。也正是因為他不了解他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所以才敢生出勇氣和他在一起,所以才會因被他拒絕而怒氣叢生吧。

“你再說一遍!”風小叨怒氣衝衝的奪出雨肖天手中的毛筆,“你敢說你沒有我,你能像現在這樣端坐在這兒,耍你的督主威風?你敢說在有嗣方食那天晚上,如果沒有我,你能活下來?”

刷刷幾筆,雨肖天寫了一半的折子就這麼毀了。風小叨氣急了,幾筆畫出的像烏龜又像是王八。

“你他娘的敢說,你就是有頭沒尾兒的這個。”

提到那一夜,雨肖天沉了臉色,“你該忘了的。”那隻是意外。

他被下藥才有的意外,以及失控。 他討厭失去掌控的東西。

“咣”的一聲,鎮紙拍在書案上,震翻了雨肖天的筆架。

風小叨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意外?你說的輕巧,換你讓我上了,你也瀟灑的忘一回給老子開開眼。”

“你想試試嗎?”

“什、什麼意思?”

“就按你的意思,試一次。”雨肖天挑釁的看著他。

風小叨瞪眼,張口結舌:“試,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