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叨背著手遊逛‘友嗣方食’,他百無聊賴的四處遊蕩打發時間。那張金一天好幾次被風小叨連著催問離開的時間,問來問去還是一句話:等西廠援兵。風小叨今天還沒看見張金呢,他也不主動找張金,等著人家撞上來了揪住問兩句,就跟每日必備的功課一樣。
風小叨自問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暗示明示雨肖天想問個準信兒。天知道雨肖天和張金有沒有私底下用那個西廠暗號互通密語,就瞞著他一個西廠之外的外人。
兩天過去了,張金好吃好喝伺候著,閉口不提援兵何時會到。雨肖天就更不著急不著慌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他又過回了錦衣玉食的上上流生活,風小叨懷疑,雨肖天是要醉生夢死的一輩子拘活在‘友嗣方食’麼?
風小叨著急上火氣的幹瞪眼,他們不能隨意出去,跟蹲大牢沒區別,奈何雨肖天挺享受的,不聞不問悠哉悠哉,好像援兵敵兵,出發離開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不,飯桌上風小叨和雨肖天一言不合,風小叨撂下筷子,不吃了!
雨肖天怎麼這樣啊?居然能說出‘既來之,則安之。’這種屁話。風小叨覺得窩囊,他可不是隨遇而安的人。
摔碗的時候風小叨氣鼓鼓的,出門經清風一吹,腦門登時清亮了不少。他一陣心虛,幸虧雨肖天最近性子柔了,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找他的茬了。擱以前風小叨能在雨肖天麵前摔碗麼?
這麼一想,風小叨悶氣頓消。他望著滿園綠意,清朗淡雅的湖石水光,心裏忽然清清靈靈的一片澄澈。
人說寄情山水,憂情煩情傷情苦情管你什麼情,付諸山水,一切成空。沒什麼大不了的,頭掉了碗大的疤,風小叨自嘲的一笑,想起仔婆婆常對他說的一句話:你生就一副賊眉鼠膽的落魄相,指望不上你幹什麼正經事,跑江湖的爛命一條,別人都死了你還沒死呢。
這是風小叨帶了一身傷回花藥穀的時候,仔婆婆的口頭禪。或許應了仔婆婆的話,越是爛命越活的百折不撓,勃勃而發。
風小叨長出一口氣,晃蕩著兩條胳膊在簷廊裏穿行,他見門就進,遇彎則拐,閑庭信步,名曰消食兒。
友嗣方食的景致優美,亭台樓榭貼水而建,園如浮於水之上。遊廊小徑蜿蜒其間,涓涓溪流綠水一池,皆從園內的假山叢中最高處傾瀉而下,洞壑澗穀磴道處處臨水,澗流飛瀑渾然天成,幾曲流水貫通峰巒。
風小叨沿著石階登臨其上,俯瞰園內全景。他所站之地是全園最高點,山石之間有一條淩波而過的水廊,延通隔池相望的主樓建築。
風小叨站得高望得遠,腳下極富變化的疊石重山層層掩映,山下鑿清水池,碧波蕩漾清澈見底,潺潺的泉流繞廊環屋,山水一脈竟將整個‘友嗣方食’連通起來。
他環視四周,循著山另一側的水廊曲折前行,經過三重小院,上上下下的複道重樓,赫然發現占地不大的‘友嗣方食’曲徑通幽,變化多端,遠看是景近卻無,疑是無路可通的山中山奇跡般狹出條一人寬的石縫予以通過。
風小叨不由得暗語,‘友嗣方食’當酒樓不如改成青樓,專門招徠倒黴娶了母夜叉的好色男人們,喝不喝花酒倒在其次,主要是有個躲開母夜叉的藏身之地,生意一準爆滿。風小叨撫著下巴,腦海中不知不覺閃現林少秋揮舞著大刀向他砍來,他一個激靈,訕訕作罷。
風小叨想著最後一次跟林少秋分別時,那廝竟然說要留在龍門客棧等,她說等他們,周安淮和邱燕青郎追妾跑雙宿雙飛奔天涯了哪需要林少秋等待,若說等他還差不離兒。
風小叨思及此,恍覺自己撇下常小文,半道他偷溜回去找雨肖天可能不妥當。可是……可是那時腦袋抽筋,他管不住自己的腳嘛。
喬容 將龍門一戰後他和張同的大小事,事無巨細的跟馬曳說了。包括他們對督主已不在龍門的猜測,以及督主此行的真正目的通通和馬曳交了底兒。至於私藏的那卷竹簡,喬容 把自認為沒必要讓馬曳知曉所以隻字未提。
馬曳獲知督主尚且平安,心裏落下一塊大石。他上了柱香給慧榮,對另兩人說:“我知道林少秋的下落,我們去找她。”
張同急忙問道:“那家夥在哪?”
喬容 則猜道:“莫非她還在龍門客棧?”
“不錯,我已確認無誤,林少秋今早剛回龍門客棧。”
喬容 說:“今早剛回來,哼,她這是自投羅網。”
張同說:“難怪我這兩天找她找不到,林少秋既然走了為何還要回來?她不會是還記掛著大白上國裏的寶藏,準備再等六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