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圓唱罷蘇武牧羊的戲,謝幕完畢,一頭發微白,目光炯炯的年紀近六旬的長者走到陳圓圓麵前,打量著說道,“今日一見畹芬芳容實在是天下無雙啊,謙益今日得見小姐芳容,聆聽小姐的妙音實在是萬幸啊!”
陳圓圓連忙回禮,說,“小女子就問錢宗伯大名,今日得見也是小女子的榮幸,先生過譽了。”
陳圓圓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眼前這位就是當今學識淵博、詩風清麗的詩壇盟主、文章之宗伯錢謙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錢大人想聽什麼?圓圓願意再為先生演奏一曲。”
錢謙益稍作思索語音緩慢地說,“不知可否請陳小姐演唱一曲晏殊的《蝶戀花》?這是老夫最為喜愛的作品之一。”
陳圓圓見錢宗伯如此客氣,說,“宗伯客氣了,隻要大人喜歡,圓圓願意奉上一曲。”
說著圓圓撫琴而歌:“藍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姿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預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一曲唱完,錢宗伯不禁連連稱讚,不禁覺得有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的韻味。在座鼓掌的人中有一翩翩少年,掌聲不斷,連連叫好,令陳圓圓有幾分羞澀。
“冒兄,莫非你十分鍾愛陳圓圓嗎?”
錢謙益的話讓該男子一下子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作揖禮貌地說道,“冒襄失禮了,還望陳小姐見諒。”
陳圓圓把眼光挪到了這位自稱冒襄的男子身上,她細細地打量著,心想這就是文明蜚聲天下的如皋才子冒辟疆啊!真的是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哪!陳圓圓亦感覺了冒襄灼熱的眼神,心裏小路亂撞,隻好含羞一笑,微微低下了頭。
“公子多慮了,能夠為公子演奏畹芬也很高興。不知公子今晚有什麼想聽的曲子,圓圓願意為公子再奏一曲。”
這冒辟疆略有些受寵若驚了,他從陳圓圓的話間聽出了幾分愛慕之意,自嘲般笑了笑,說,“冒襄就問陳小姐昆曲絕妙,具體的曲目我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選什麼是好,不知陳小姐可否自選一首,冒襄謝過了。”
陳圓圓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很平靜地說,“好!”
陳圓圓重新坐下,調了調琴,和著琴聲唱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死灰,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所作的《鵲橋仙》,其結尾兩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是為眾人傳唱的佳句,陳圓圓選擇這首詩,暗含了對冒襄的幾分喜愛之情,令冒襄的心裏也開始無名地躁動起來。
陳圓圓唱罷,稍停片刻,興致未減,緊接著繼續彈唱著王實甫《西廂記》中長亭送別一節中中的曲目:“恨相見得遲,怨歸去得疾。柳絲長玉驄難係,恨不得倩疏林掛住斜暉。馬兒迍迍的行,車兒快快的隨,卻告了相思回避,破題兒又早別離。聽得一聲“去也”,鬆了金釧;遙望見十裏長亭,減了玉肌。此恨誰知?”
一曲罷了,台下掌聲越發激烈了。
陳圓圓美妙的聲音就如白雲出岫般輕盈,令冒襄不禁在心裏暗暗稱讚“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冒襄此刻驚訝地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在此時,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上前稱讚道,“畹芬姑娘的歌聲果然名不虛傳,實乃妙樂仙音哪!佩服佩服!”
陳圓圓大量著這位男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就是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了。
“這位公子過獎了!敢問閣下大名?”
這位眉清目秀、皮膚白皙的男子含蓄地應道,“在下姓柳,名儒士,自小喜歡研究詩書,對陳小姐的大名景仰已久了。”
陳圓圓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公子正式那個性格外向、喜歡搞怪的柳如是女扮男裝裝扮出來的,陳圓圓見柳如是向她微微眨眼,便沒有當中拆穿她,值得跟著柳如是繼續把戲演下去嘍,因為她心裏清楚柳如是出現在這裏是為了錢宗伯,隻可惜宗伯竟不是的如是的這身打扮了。
“原來是柳公子,公子今日大家寒舍,幸會幸會!”
柳如是心裏樂開了花,有個人陪她一起演戲的滋味還真是爽啊!“在下不才,前幾日在江邊與三五好友一起遊覽之時作了《西泠詩》一首,今日願意獻給圓圓小姐,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