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走在田間小路上,周圍的油菜花香極了。宛如絢爛的金色海洋,晚風一吹,絲絲清新的花香沁人心脾,撲麵而來。蜜蜂仍嗡嗡的忙碌著。許明有著將近六尺的身高,年方十八,經常打獵而鍛煉出來的勻稱的身板。微黑的皮膚,一頭一寸長的烏黑短發。棱角分明的臉龐,雙目雪亮,炯炯有神。衣著一身有點褪色的淡藍色棉布薄衫,許明提了提後背野藤編製的行李。順手掰下一截油菜枝,把薄薄的青色的青皮去掉。放在嘴裏咀嚼著,一種說甜不甜,說苦不苦的味道。算不上好吃,而是真心不好吃,倒是提神挺管用。再往前行了一會,到了雲雀鎮。
在鎮口找了一間客棧住下,許明把行李放下,欣喜的摸了摸裏麵的獸皮,準備明天到集市上擺攤用。打了桶水,洗了把臉。關好門走到臨街一個口碑不錯的小酒館,找了個靠街的二樓窗口旁的桌子,點了一個醬牛肉,一個雞蛋炒韭菜。又要了一斤美酒。華燈初上,街上叫賣各種小吃的聲音絡繹不絕。三五成群的行人,牽著幼童的少婦,拄著拐杖的老人,愜意的享受著傍晚茶餘飯後的自得其樂。喝了一杯酒,許明夾了兩片油潤光亮的醬牛肉放進嘴裏,嚼了嚼,味道鹹淡還行。酥嫩爽口,一股醬香衝斥在鼻尖。
昏黑的天邊,一道匆忙的閃電,四仰八叉的劃過古井無波,如墨玉般無精打采的夜空。隔了三息,一聲哢哢喳喳的驚雷聲才怒吼著響於耳邊。尾聲又似剛應付完嬌妻的壯漢,精疲力盡的倒下去。
望了望酒壇,估摸還有三兩沒喝完。鄰桌三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臉紅脖子粗的劃拳。嘶吼的叫聲,就跟肥碩的家豬被綁在樹上,待宰前恐慌和絕望的拚命大聲嗷嗷叫著一樣。
結了帳,許明走在行人見稀的街上。布鞋踩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麵上,一種沉穩堅實的踏感自腳下傳來。眼梢有些醉意的朦朧,讓許明感到步伐有些飄飄然。街兩旁青磚琉璃瓦二層高的店鋪,三三兩兩的開著。一陣清涼的雨絲打在麵頰,淅淅瀝瀝的春雨淋在身上,打濕了薄薄的藍衫。微微點點的涼意,沁潤著皮膚,讓人感到一陣舒爽。
前麵不遠踱步走著一個舉止怪異的家夥,許明覺得那個家夥怎麼看都一身死氣。體型偏瘦,身高五尺有餘。走路搖搖晃晃,就像小孩學步一樣。紛亂的頭發垂在腦後,直到半腰。一身許久未洗的黑色綢緞長袍,上麵繡著許明不認識的猙獰異獸。
許明正在後麵端詳著這個家夥,迎麵走來一個身材壯實,腰間掛著佩刀,四方臉,約莫二十幾歲的白淨麵皮的捕快。伸手衝著怪人一指,“把你的路引拿出來”捕快一臉的桀驁不馴,正義凜然的叫嚷道。一邊說一邊把正剔牙的牙簽抖手扔到一邊。怪人身上的味道,就像用死魚醃製了數天的生豬肉一樣。讓這位捕快爺聞了一下,剛喝完別人孝敬的甘醇美酒,吃的山珍海味,差點從胃裏翻江倒海的噴出來。趕緊捂住嘴,為了顧及正圍上來看熱鬧的百姓心中,對自己高大上的畏懼感和夾雜著膽怯和阿諛的敬意。捕快哥也是拚了,玩命也不能吐啊。
一隻瘦骨嶙峋的左手,哆哆嗦嗦,顫巍巍的按在捕快的右肩上。枯黃的手指扔不自覺的抖動著。捕快厭惡的有種立刻拔刀的衝動,但是看在這身價值不菲的黑色油光的綢緞布料的衣服上,爺也要忍一忍,捕快心中暗道。同時不自覺的撇了撇嘴。捕快哥雙眼自認威武的盯著怪人死魚不能再死的死魚眼,正欲嗬斥其跟他去衙門,方便堂而皇之的詐出點銀子,自己起碼能被頭頭賞賜幾兩。但當他感覺到怪人手指在其肩膀的連續而不連貫的抖動,眼前一亮。小子挺上道,捕快哥心中一陣竊喜。就跟看見了心儀已久的知縣老爺,新納的嬌滴滴,水靈靈的小妾。那新出浴粘著殷紅玫瑰花瓣的粉白肥碩的屁股瓣一樣。捕快四下飛快用眼角掃了一圈,大聲嚷道“都散了都散了,沒看到維護治安麼,都長沒長眼啊?”四下百姓一看,官爺要火了,別惹事上身,走的走,散的散。餘下幾個潑皮無賴站在稍遠點的水桶粗的梧桐樹下,插著腰,擠眉弄眼的對捕快的威脅充耳不聞。這麼不給麵,以後找茬在收拾你們,捕快哥暗道,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其中一無賴趕緊摸了摸屁股,對一大哥模樣的,衣著綾羅綢緞,斜靠在樹身上,雙目無神,麵容頹廢的大長臉公子哥叫道:“大哥,我屁股被他一瞪又疼了!”一群人哄笑不止。捕快哥臉色微寒,用手指了指他們。一群無賴立馬噤若寒蟬,仰頭四顧。
“你沒路引,我可要秉公行事啊,念你是初犯,罰你五兩白銀”感覺右肩上手指還在抖,捕快趕緊又義正嚴辭的輕聲補充了一句“銀子是要衝公的,沒路引可要進班房啊!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呦。你嫌多,咱們可以商量,四兩,不能再少了。我已經很照顧老弟你了。”捕快哥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四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