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不由抬頭瞧了一眼,麵泛疑惑,卻隻得轉身退下。不一會兒,南宮瑾從外麵進來,上前跪拜:“瑾拜見皇上。”
“平身吧表弟。”拓跋衍將那道聖旨推至禦案前,又繼續低頭批閱奏章:“來,看看這道聖旨。”
南宮瑾微微一愣,起身上前拿起聖旨,看了拓跋衍一眼,又低頭看著手中的聖旨,卻遲遲沒有展開。
“怎麼?不敢看?隻是一道聖旨罷了,看吧。”拓跋衍未曾抬頭,卻似是知道他在遲疑,說話間,他又批閱了一本奏折。
聽了這話,南宮瑾終於緩緩展開聖旨,可越看他的臉色越嚴肅吃驚。忽的,他猛地合上聖旨舉過頭頂跪在地上:“請皇上三思!這道聖旨瑾不敢接!”
染了朱砂的禦筆勾完最後一筆,拓跋衍這才抬頭淡淡瞟了他一眼,似是早就料到南宮瑾不會輕易接下這道聖旨,臉上也並無吃驚與怒意。隻見他不緊不慢的合上奏章:“這麼說來表弟是想抗旨了?朕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當然也不怕抗旨掉腦袋,但是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父親的腦袋嗎?”
聞言,南宮瑾一震,一抬頭便看見拓跋衍已經繞過禦案朝他走來,他垂下眼簾道:“皇上不會的。父親是皇上的舅父,更是朝廷重臣,且不說父親為皇上立下多少功勞,就憑這份親情,就憑皇上的英明,皇上也不會濫殺忠臣!”
繡著精致龍紋的黃靴就在眼下,他知道拓跋衍此刻正在低頭看著他,雖然不知他為何會突然擬這道聖旨,但是他清楚,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不過是在逼他接下這道聖旨!
“你說的沒錯,朕不會濫殺忠臣,但朕也痛恨不為朕所用的人才。你若不為朕所用,那朕隻有殺了你!”話鋒一轉,拓跋衍的眼底掠過戾色,下一刻卻又歎息一聲:“想朕的舅父半生辛勞,若花甲之年還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又豈止是悲涼。重病纏身卻連個侍奉送終的人都沒有,想想……當真是叫人不忍呐。”
這一席話令南宮瑾的臉色變了又變,可最終他卻是苦笑:“好一個攻城先攻心啊!皇上為了讓瑾接下這聖旨,還真是煞費苦心呐!”
聞言,拓跋衍笑了:“看來表弟的手也舉酸了,既酸了就把聖旨接下。朕也直話和你說了,今天這聖旨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反正是由不得你了!”
這話讓南宮瑾臉上的苦笑更加無奈。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從傳召他進宮開始,或許更早,他就栽進了皇上設的‘圈套’裏!帝王心,當真是叫人防不勝防啊!
“皇帝表哥已經把話都說絕了,若瑾再不接旨,隻怕真要一死了!那瑾恭敬不如從命,接旨!”南宮瑾接下聖旨,又說道:“不過瑾也要把話說在前頭,待奸佞除盡,國泰民安,皇帝表哥可要還瑾一個逍遙自在。”
拓跋衍輕輕一笑:“那是自然。”說完,他轉身拿過禦案上早就預備好的一個龍紋錦盒遞給南宮瑾:“這裏還有一道密旨,待朕禦駕親征之時方可當著滿朝官員打開宣讀。”
“皇上要禦駕親征?!”南宮瑾不由一驚,接過錦盒說道:“可皇上才登基不久,現在就要禦駕親征,會不會操之過急了些?”
“的確急了些,可是南燕的鐵騎卻不可能等朕坐穩了皇位才北上。”拓跋衍麵色平靜,卻令人感覺高深莫測:“行了,快晌午了,你回去吧,朕去看看皇後。”
提到‘皇後’二字,南宮瑾不免又想起秦攸冉的話,如玉的臉變得稍稍暗沉。拓跋衍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動,卻是什麼也沒說,抬步出了大殿。
待南宮瑾回神,隻看見拓跋衍離開時翩然的衣角。他低頭看著手中明晃晃的聖旨,也終於明白為何拓跋衍會這樣急切的要他接了這份差事。
……
鳳鸞宮中,靜的出奇,侍奉的宮女也如雕像一般靜立在側。有宮女悄悄抬頭看向坐在軟榻上卻一動不動的沐縭孀,隻見她神思飄渺的望著隱隱浮動的紗幔,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宮女微微皺眉,皇後娘娘從禦花園回來就坐在那裏沒動過,這都兩個多時辰了。眼看用午膳的時間也到了,可是看皇後這個樣子,她到底該不該去打擾?心中糾結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這個時候,若是凝萃姑姑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