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縭孀看著她淒然的神情,心中難免苦澀,卻終是淡淡一笑,繼續往前走去。
大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她們終於在一座清冷偏僻的宮殿前停下。狂風肆起,清冷蕭然的宮道上沒有一個宮人,沐縭孀和凝萃的出現,竟顯得很是突兀。沐縭孀抬頭看了看殿門上的匾額——清漣殿。
凝萃上前叩門,叩了許久那道沉重的宮門才緩緩打開,眼見的是一個年級較小的小宮女,許是因為這裏平日幾乎沒人踏足,當見到沐縭孀和凝萃兩人時,她的眼睛裏充滿了驚奇。
待凝萃說明了來意,那小宮女臉色一變,又盯著沐縭孀看了一會兒,她竟然是皇後娘娘呢!隻見她連忙轉身進了殿中稟報。再出來之時,那宮女說道:“太妃娘娘身子不適,不願見人,皇後娘娘還是請回吧。”
似是早就料到揚太妃不會見她,沐縭孀並不意外,隻是上前對那宮女說道:“你再去通報一次,就說本宮有關於器王的事要與太妃說。”
聞言,那小宮女又急忙折身進了殿中,果然,當她再出來之時,便是讓沐縭孀她們進殿。殿中空蕩蕩的,除了那個小宮女,便再沒有其他宮人,看來拓跋器死後,孟蓮兒又成了一朝太後,當初自傲的楊素貞,如今的日子也不好過。
天漸漸暗了下來,那小宮女掌了燈,昏暗的大殿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可並不能將大殿中的一切看得真切。隻見一道屏風後麵,正端坐著一個人影,沐縭孀緩緩走上前,因是皇後,並不需要向她行禮。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屏風後傳來一個滄桑的聲音。
幾月的與世隔絕,即便沒有見到揚太妃的麵容,可從她蒼老嘶啞的聲音裏可以看出,沒了兒子,沒了依靠,又受盡孟太後的欺壓,當初盛寵一時的楊素貞儼然已成了一個衰老的深宮婦人。
“太妃娘娘真的相信器王殿下是被南蠻叛兵所殺嗎?”見她說的直接,沐縭孀也不拐彎抹角,淡淡問道。
一道巨大的銀色閃電驟然一亮,頓時將昏沉的大殿照的亮如白晝,卻隻是一瞬,下一刻,‘轟隆’一聲巨雷響徹天際!暴雨嘩嘩而至,密集的落在房簷上,敲得琉璃瓦麵叮叮做響。
這一問仿若落入深淵的石子,再也得不到半點回應。可以沐縭孀的功力,她卻隱隱能聽見那屏風後的人呼吸明顯急促了些。
“我從來不相信我的器兒是死在南蠻叛兵的手中!”揚太妃猛地起身,透過迷蒙的屏風,可隱隱見她的身體在微微發顫:“是你!是拓跋衍!是孟蓮兒!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器兒!”
‘轟隆’一聲巨響!輕易的就將她淒厲猙獰的聲音淹沒!電閃不斷,將殿中的一切都閃的分外詭異,特別是那抹屏風後,顫巍巍的身影。
“皇上和本宮當初剛到北陵,根基俱無,別說那時我們殺不了器王,即便是如今,皇上也不過是孟太後手中的傀儡皇帝,想要殺誰亦不是皇上說了算。”沐縭孀清然的立在屏風另一邊,一動不動,聲音卻格外清冷響亮。
此話一出,那邊久久沒了聲響,隻聽得外麵雨打屋簷的單調之聲,脆而冷,一如揚太妃此時的心髒。
“你到底要說什麼?!”許久許久,屏風後麵終於響起了揚太妃壓抑顫抖的聲音。
蜿蜒的銀色巨龍驟然閃過,將沐縭孀本就蒼白的麵容照的越發透明冰冷:“本宮隻是想提醒太妃,器王當初帶著二萬兵馬前去平叛,一仗未打便全軍覆沒,而器王慘死,這難道真是因為器王是庸才嗎?即便器王是庸才,可隨行的還有監軍副將,為何他們都沒死,獨獨死了器王!”
又是一聲驚天響雷,震得揚太妃心中一陣揪痛!為何死的獨獨是她的兒子!為何?!為何?!
“是孟蓮兒!是孟蓮兒!……”她忽的如瘋癲了一般,顫巍巍的身體不住搖晃,她不是傻子!監軍副將都沒死,唯獨死了她的兒子,全軍覆沒,若不是有內奸,又怎會全軍覆沒?!
“不錯,器王就是被孟太後所害!”昏暗中,沐縭孀的臉色看不真切,可她冰冷似雪的美眸卻是亮的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