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永巷旁的宮殿,真不敢想象那永巷裏又是何番景象!
她將心中那點微弱的異樣感覺拋卻,轉而對王麼麼使了一個眼色。王麼麼會意,連忙走上前去到兩個看守的禁軍麵前,掏出一包分量不輕的銀袋遞了過去,又說了什麼。隻見那兩個禁軍往王妙嫣那邊看了看,掂了掂銀袋的分量,這才點了頭。
王麼麼回到王妙嫣的身旁:“娘娘,都妥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王妙嫣點了點頭,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由王麼麼扶著進了秋明殿。
殿前的庭院一片蕭然,在慘淡的夜色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冷詭異。這裏別說是風燈,就連一盞油燈都沒有,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王麼麼平日裏膽子也挺大,可這時也覺瘮的慌。
許是宮殿長年都未修葺過,那道殿門似是也壞了,竟是關不上,時而一陣夜風拂來,發出‘咯吱咯吱’的暗沉聲響。王麼麼扶著王妙嫣小心的踏上台階,推開那道搖晃不定的殿門。
“姐姐?……”裏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王妙嫣試探的喚了一聲,卻是不敢再往前。兩人隻覺陰風陣陣,明明已是七月的盛暑天,可在這裏麵,仿若是寒冬臘月一般。
久久得不到回應,王妙嫣心中已是直直發毛,若不是不得不來,這種地方她簡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王麼麼忽的想起自己身上有火折子,急忙從袖子裏摸索出來,使勁兒吹了吹。
火折子燃了,發出微弱的亮光,火光雖小,卻也足以看清四周。可看了一圈,她們都未見到半個人影,兩人不禁相視一眼,心中正犯疑惑,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的在她們身後響起:“這種地方可不是你們該來的?”
“啊!——”王妙嫣嚇得驚叫一聲,猛地轉身連連後退!待看清了那人的臉,她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姐姐……你……你嚇死我……”
沐縭孀緩緩從那張殘破的木床上起身,拿了火折子點燃幾案上那盞油燈,灰黑的煙氣嫋嫋冒起,整個大殿中很快彌漫出一股難聞的火油味。她抬著燈盞回到木床邊,看也不看王妙嫣一眼。
“良娣主子漏液前來,應該不是為了來看我這個罪婦吧?”她將油燈放在床邊的矮凳上,昏黃的火光將她的麵色照的一片恍惚迷離:“說吧,到底所為何事?”
因是國喪期間,沐縭孀此時亦是一身白色素縞,在這種雜亂陰森的環境下,映著那盞油燈的火光,像極了幽冥鬼魂。王妙嫣隻覺頭皮發麻,渾身都被那絲絲縷縷的陰風吹得汗毛倒立。
她強按住心頭的不適,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意:“姐姐既問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今晚我來,是想跟姐姐做個交易。”
“交易?”沐縭孀低低地笑了,她笑的漫不經心,輕而冰冷,可偏偏這樣無意的笑卻讓人無端的害怕,無端的心頭發麻:“我如今的處境不正是你想要的麼?你還要跟我交易什麼呢?”
王妙嫣看著她恍惚的臉,那般不真切,可是她眉心的紅痣卻是紅的妖嬈冷豔,仿若會發光一般,刺得她眼中湧起濃濃嫉恨。即便她已落得如此田地,可她清冷的神色,絕美無暇的臉,仿若是在無聲的宣告,她沒有輸,一直都沒有。
“我今晚是真心誠意來跟姐姐做交易的。姐姐的能耐我早有領教,姐姐又何必這樣冷嘲自諷?”她褪下頭上的風帽,自顧自的找了一個矮凳坐下,與沐縭孀麵對麵:“更何況,如今的形勢也隻有姐姐你才能扭轉。”
沐縭孀不為所動,隻是隨意撿了一根木簽撥了撥燈芯:“我自問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良娣主子可別高估了我。”
“你都不問問我外麵發生了何事就忙著拒絕,你難道真想在這種地方呆上一輩子不成?”她清淡的表情使得王妙嫣再也沉不住氣,心頭的鬱火也冒了出來:“你知不知道,你的皇後之位馬上就要被旁人奪去!”
聽到這話,沐縭孀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並不是因為她在乎那皇後之位,而是因為王妙嫣氣急敗壞的語氣。看來,這件事非同一般,就連王妙嫣也慌了神。
而能讓她慌神的,隻怕是因為她自己沒有能力問鼎後位。所以,她才會披星戴月的漏液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