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兒子,沒了依靠,若是她想來個魚死網破,隻怕會對衍兒你不利啊。”他滿是擔憂的說道。
拓跋衍聞言,飛揚精致的眉微微一挑,不禁眯了俊眸。在楊素貞眼中,他一直都是阻礙他兒子登上帝位的絆腳石,這次拓跋器的死,她楊素貞勢必也會認為是他所為,看來這個妖婦也不會善罷甘休,不得不提早防範。
……
拓跋器的屍身運回京都,整條禦街早已被禁軍清開了道。冥幣紙錢漫天飛舞,明明方才還是晴好的天,片刻功夫便陰沉了下來。白幡白幔被風吹得呼呼作響。器王府門前跪滿了白晃晃的一地人,哭聲震天!
沐縭孀和一眾誥命由楊貴妃領著,在拓跋器的屍身還未進城門之前便來到了器王府。在見到楊貴妃之時,她沒了往日的華風神采,一身素縞纏身,平日裏保養得宜的麵容已憔悴的不成人形,就連厚厚的脂粉也無法遮住她眼角新增的那幾道深深的褶皺。
許是已經見過失去孩子的母親會變成什麼樣,這一次,沐縭孀心中並無太多情緒。
裝著拓跋器屍身的木棺被十幾個人緩緩太進了器王府已經設好的靈堂內。裏麵早已有超度的僧人在念經超度,梵音與哭聲不絕於耳。沐縭孀神情淡淡,就如同她所穿的白色素衣,似悲似嘲。
拓跋器是她親手所殺,現在她卻要佯裝悲戚,可不是諷刺。她淡淡掃過跪在靈堂前哭泣的一眾女子,這些女子都是拓跋器的王妃妾室,足足有十多個。風流成性的二皇子一死,這些女子便成了可憐之人。
沐縭孀緩緩收回眼,微微垂下眼眸,拓跋器該死,可這些人又何其無辜?她終是自嘲的勾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蕭淩繹並無本質區別。為達目的,不惜犧牲無辜。
“我的器兒!……”木棺才剛剛安置穩當,楊貴妃悲痛欲絕的哭喊聲隨之響起。她撲在拓跋器的木棺上哭的撕心裂肺,可是忽的,她淒厲的哭聲驟然停住,隻見她如同瘋了一般想要推開木棺的蓋子。
一旁的內侍見此,連忙上前拉住她:“貴妃娘娘!不可!不可啊!……”
“把棺木打開!本宮不信!本宮不信我的器兒就這樣死了!打開!打開!……”楊貴妃形同瘋婦,麵容淒厲而猙獰,不親眼見到拓跋器的屍身,她死都不信她的兒子已經死了!
內侍們個個麵露難色,都不由看向他們的總管,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福泉。
福泉看了楊貴妃一眼,見她悲絕的如瘋了一般,終是歎氣。在他來時,皇上便叮囑過他,說楊貴妃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孩子,隻要不做出出格的舉動,一切都依著她。
“打開吧,讓娘娘瞧一眼也好。”福泉揮了揮手中的拂子,轉而又對楊貴妃說道:“娘娘,如今已是六月天,器王殿下的屍身從西南一路運回來,即便是做了措施,可屍身到底也難保存。娘娘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切莫被嚇著。”
楊貴妃此時一顆心都在木棺上,哪裏聽得進他的話。木棺才剛剛被打開,一股難聞的腐臭味便彌漫開來,可她卻猛地撲上去,往木棺裏看去,隻見木棺裏的人已經開始生了屍斑,麵容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隻是一眼,她萎靡憔悴的麵色驟然煞白,猛然睜大的眼睛驟然一空,便昏死了過去!隨行伺候的宮女頓時一慌,急忙上前扶住她癱軟的身體。福泉亦是急的滿頭大汗,連連叫道:“快快快!快扶娘娘下去!傳禦醫啊!……”
看著靈堂中亂成一團,宮人們七手八腳的將楊貴妃抬了下去。從始至終,沐縭孀的麵色不起半分波瀾。她淡淡掃過拓跋器的靈位,親自燃了三炷香插進香壇內,抬眼看了那靈位最後一眼,冷冷轉身離開……
而沐縭孀的馬車剛剛駛離器王府,太子的所乘的六匹駿馬所拉的鎏金大馬車便緩緩停在了府門前。拓跋衍下了馬車,他一身明黃太子朝服,因是參加喪禮,所以外罩一件白色紗衣。
他站在府門前看著那輛緩緩駛遠的馬車,俊美的麵龐有了複雜,直到那輛馬車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他才緩緩收了目光,轉身進了器王府。
如今,她和他就仿若兩條不會有交彙的平行線,看得見,卻是永遠都無法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