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寧兒心中縱然氣得不輕,可礙著王妙嫣的身份,她也隻得將這些委屈如數吞進肚子裏,也不敢輕易去擾了沐縭孀的清靜。她心中感激沐縭孀的恩情,但凡拓跋衍有賞或者是自己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殷勤送到沐縭孀的跟前,幾次都不曾跟沐縭孀說過什麼。
可她越是忍讓,王妙嫣就越是有恃無恐,不但每日都故意挑刺,就連與拓跋衍用膳,她都故意將蘇寧兒招來,讓其在旁伺候布菜,讓她親眼瞧著她和拓跋衍恩愛情長。
拓跋衍也似轉了性子,無論是王妙嫣還是蘇寧兒,如今他都願意跟她們多說幾句話,盡管態度依舊是不冷不熱,卻是叫王妙嫣心中有了希望,對他也愈發殷勤獻媚。
但他明明知道王妙嫣是故意讓蘇寧兒難堪,卻也不製止,任她們胡鬧。雖說蘇寧兒身份卑微,可到底也是有心氣兒的女子,經王妙嫣這般刁難幾次,她終是再也忍不住,隻得哭著去了沐縭孀的院子。
聽完她的哭訴,沐縭孀微微挑了黛眉,拓跋衍之所以會納蘇寧兒全是因為與她賭氣,現在橫來一個王妙嫣,他自然是不會在意。再者,兩個女人爭風吃醋,於他而言不過最尋常的小事,而蘇寧兒又是她一手抬舉,他此時更是不屑理會。
“殿下既也沒有開口說什麼,那側妃給你的委屈,你也隻能受著。”半晌,她終是幽幽歎了氣,看著蘇寧兒說道。
蘇寧兒淚眼婆娑,啜泣道:“可是娘娘,侍身百般忍讓,側妃卻是越來越過分。若再這樣下去,侍身……侍身真的是受不了……”
沐縭孀麵色清冷的看著她委屈落淚,淡淡道:“我讓你讀書識字,學會禮儀規矩,現在算算,也有小半年了。讀了那麼多書,你應該也懂得侯門深似海的道理。當初你在我麵前信誓旦旦的保證,如今不過才剛剛開始,你就告訴我你受不了了?”
蘇寧兒漸漸停了哭泣,被她的話說得不由羞愧的低下了頭。沐縭孀看了她一會兒,美眸中掠過惋惜,縱然她頗費苦心的栽培蘇寧兒,可蘇寧兒終究隻是一個小戶出生的貧苦女子,空有美貌,但心性終是略欠一籌,還是不夠沉穩。
看來要她獨當一麵,還得繼續多費一些功夫。
“可是現在即便你受不了,也再無反悔的餘地。”沐縭孀輕輕歎了氣,伸手撫了撫她鬢邊灑落的幾縷青絲:“你身入侯門,這時想要抽身已然是晚了。無論是深宅大院還是皇宮內院,女人之間的鬥爭向來是殺人不見血的。若是不能忍,不能受,亦或是不會反擊,隻會一味任人踐踏,那你的下場隻會比死更加淒慘。”
“如今我再問你一次,你可受得?”她的美眸忽的變得冷冽,盯得蘇寧兒心頭一顫,加之方才她說的話,她更是背脊發涼,煞白了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遲疑的點點頭:“侍身受得。”
正如沐縭孀所說,她如今再無退路,隻能依照眼前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從頭至尾,沐縭孀都從未逼過她,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的路,若是受不得,那或許就真的是死路一條。
沐縭孀將她遲疑惶恐、還有帶有一絲毅然決然的神色看在眼裏,唇邊溢出稀疏的清冷笑意:“很好。你且放心,側妃這些時日忙著博得殿下的恩寵,她既喜歡鬧騰,那你就隨她去吧,除了會給你一些氣受,她暫時不會將你怎樣。”
蘇寧兒恭恭敬敬的應聲說是,可是隨即,她似想到什麼,不由看著沐縭孀,猶豫了半晌才小心問道:“娘娘,您是不是不愛殿下?”
聞言,沐縭孀微微一怔,不由轉頭看著她。蘇寧兒被她清冷似雪的美眸看的心中一慌,連忙跪在地上道:“侍身多嘴,娘娘切勿動氣!”
沐縭孀美眸中掠過悲戚與自嘲,南宮瑾曾說她不愛拓跋衍,今日蘇寧兒又問了同樣的問題。或許在旁人眼中,她這種將自己夫君拱手相讓的舉動是驚世駭俗而又讓人難以理解的。
可是誰有知道她心中的絕望痛楚與無奈呢?若不是她身中劇毒,命不久矣,她何苦要做這樣傷人傷己的蠢事?太多的無奈與淒然終是化作一聲苦笑:“我累了,蘇妹妹回去吧。”
說完,她緩緩起身,臉色發白的進了內室。凝萃狠狠瞪了蘇寧兒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蘇寧兒果然是惹人討厭的很!她收了目光,連忙轉身隨著沐縭孀進了內室。
蘇寧兒諾諾抬起頭,也不知怎地,看著那抹清清冷冷的背影,她竟覺得多了幾分濃的化不開的悲傷,叫人心中無端的難受起來。她今天之所以會問這樣的問題,是因為她心中疑惑,她不明白,當初見到王爺之時,王爺對王妃百般嗬護與寵愛,而王妃亦是隻會對王爺一人展露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