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縭孀不由緊緊捏了拳,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她腦中滾滾而過。若是有一日南北能一統,天下能歸一,那兩國百姓便再也不用受這些苦難!
她猛地跪在雪地上:“劉老伯,你不會老無所依的。你的兒子死了,若你不嫌棄,那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女兒,我會替你的兒子孝敬你,為你養老送終!”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重重一驚,劉老伯也被這突來的變故驚得停了哭聲。天地所有寒風呼嘯統統消退,隻回蕩著她那句:我便是你的女兒,我會替你的兒子孝敬你,為你養老送終!
凝萃震驚不已,這從來隻有民跪官,娘娘堂堂瑞王妃,皇上親封的三品誥命,竟然給一個草民下跪!這也就罷了,娘娘居然還說出要做劉老伯女兒的話!
“娘娘,你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她回過神連忙上前扶她起身,可沐縭孀卻是不為所動,依舊直挺挺的跪在雪地裏:“劉老伯,請你相信瑞王殿下,殿下來到北陵,就會為北陵百姓撐起一片樂土!殿下所造的一切殺孽,皆是因為皇命不可違!請你諒解!”
劉老伯終於從萬分吃驚裏回過神,連忙上前扶她起身,連連說道:“王妃娘娘快快請起,草民當不起當不起啊……”
“劉老伯若是不肯原諒,我便不會起身。”沐縭孀的臉色比在馬車裏那會兒更為蒼白。
“草民不怪瑞王,不怪了。王妃娘娘您趕快起來。”劉老伯急急說道。
聽到這話,沐縭孀白如雪的臉龐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她略顯艱難的起身,看著劉老伯道:“劉老伯,你放心,我說過的話斷不會收回,我會替你的兒子孝敬你。”
“娘娘言重了,言重了,草民哪裏敢高攀娘娘,草民不配啊!”劉老伯受寵若驚的說道。
沐縭孀淡淡一笑,正欲開口說什麼,可她麵色驟然一白,極其痛苦的緊緊皺了黛眉,渾身不受控製的簌簌發抖起來。四肢百骸仿若有千萬隻嗜血的螞蟻在啃噬她的骨髓,比雪還要白的臉龐隱隱有幾條青黑的寒氣竄過!
“娘娘!……”凝萃覺出了她的異常,驚叫著上前,見她的臉色由白轉黑,她立馬意識到,娘娘毒發了!可是今天娘娘已經吃過解藥了,怎麼這個時候又毒發了?凝萃心中頓時慌了神,難道說這解藥已經壓製不住娘娘體內的毒了嗎?
解藥就在她的懷裏,可是她也不能擋著這些百姓的麵給娘娘喂解藥,稍稍思量,凝萃便急忙扶著沐縭孀便往院子外踉蹌走去。
“王妃娘娘,您怎麼了?”劉老伯見沐縭孀的麵色突然變得格外駭人,焦急上前問道。
“我家娘娘染了風寒,必須馬上回府請禦醫!劉老伯你回去吧!”凝萃生怕他會看出什麼,三言兩語說完便扶著沐縭孀疾步出了院子。院子外的馬夫見沐縭孀整個人都依在凝萃的身上,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凝萃嗬斥:“不用你幫忙!”
說完,她獨自扶著沐縭孀略顯艱難的上了馬車。那馬夫一臉莫名,愣了片刻聽見凝萃的聲音這才連忙駕車往王府趕回。
馬車裏,凝萃從懷裏掏出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嫻熟的喂進沐縭孀的嘴裏,見她咽下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可是見沐縭孀依舊昏昏沉沉的,她不由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小臉頓時驟然一變!
此時沐縭孀的體溫比火炭還要燙!凝萃不由對著外麵的馬夫急促說道:“再快一點!”
……
迷迷蒙蒙,耳邊隱隱傳來暴怒的聲音,很喧雜,很吵,可說了些什麼,沐縭孀卻是一個字都聽不清。她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是無法睜開,整個人仿若是被夢魘了一般,想抓住的始終都抓不住。
漸漸地,喧雜的聲音褪去,一切歸於寧靜。有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握著她,那隻大手仿若帶著魔力,令她倉皇無依的神智有了歸屬,不再淒惶害怕,迷蒙的沉沉睡去……
當沐縭孀醒來,睜開眼睛,映入她眼簾的便是一張放大的俊美容顏。她怔怔的看著眼前閉著眼的拓跋衍,隻是他的眉心始終緊蹙,仿若睡得並不安穩。她微微低頭,這才發現拓跋衍是和衣而睡,自己被他緊緊抱在懷裏,一動也不能動。
“殿下……”她輕輕喚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難聽。拓跋衍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醒來,好像他真的很疲累,沐縭孀看著緊皺的眉心,不由伸手輕輕撫上,想將他的不安一並拂去。
拓跋衍猛地睜開眼睛,當那雙明澈的美眸映入眼簾,他不由撐起身子,牢牢盯著沐縭孀看了許久,這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間:“孀兒,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原來你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