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雷吃癟,不由憤憤瞪了她一眼,眼前的這個少女果然是個記仇的主,他不過是那日說了沐縭孀一句‘紅顏禍水’,她便死死記下了。這幾天一見到他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不是故意對他指東指西,就是冷言諷刺,偏偏他還找不到言語與她爭辯。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藥方,隨大夫走了出去。凝萃見他們走了,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轉身對蕭衍和沐縭孀說道:“殿下,娘娘,你們先說會兒話,奴婢這就去買菜燒飯。”
說完,她出了房間,將房門輕輕關上,把滿室的安靜留給他們。
“本王今日才知道凝萃這個丫頭好生厲害,連本王麾下的猛將在她麵前竟都會吃癟。”凝萃剛剛一走,蕭衍便笑道。
沐縭孀靠在床頭,聽了他的話也隻是淡淡一笑,並無過多表情。方才韓雷的神情她都看在眼裏,看來韓雷對她頗有成見,隻是這兩日她從凝萃的嘴裏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蕭衍的五千精銳在滄州集結,可是因為她,他卻將回國大計都擱置了。韓雷跟隨蕭衍多年,多年來忠心耿耿,為人又直板豪氣,自然是看不得蕭衍為了一個女人就將所有抱負都拋之腦後。
別說現在韓雷把她視作了累贅,就連沐縭孀自己也覺得她成了蕭衍的拖累。
“孀兒,你怎麼了?”蕭衍察覺出她沉默的異常,好看飛揚的眉微微輕蹙:“是因為韓雷,你生氣了是嗎?”
“不,不是。韓將軍跟隨殿下一起回京救我,若不是韓將軍,殿下也不會那樣輕易的從蕭淩繹手中救下我。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會生他的氣呢。”沐縭孀抬眸看著她,唇邊的笑意卻是極淡。
她忽的握了蕭衍戴著玄鐵指套的大手,美眸中有了懇求之色:“殿下,不要在顧忌我了好不好?如今殿下在南燕再無立足之地,回北陵是殿下唯一的路,可是現在為了我,殿下的所有計劃都停滯不前……”
話還未說完,沐縭孀便微微哽咽,她怎麼可以成為他的拖累?
蕭衍看著她自責深深的淒然神情,眉心不由緊皺,擁她入懷道:“孀兒,我心中早有計策,你現在隻管養好傷,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既是有了計策,殿下為何不去實施?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若是殿下因為失了回北陵國的好時機,那我寧願現在就去死!”沐縭孀眼中的淚簌簌滾落,縈太妃臨終前的話言猶在耳,可她現在不但幫不了蕭衍,還成為了他最大的累贅……越想,她心中便越是恨透了自己。
聞言,蕭衍明顯一慌,俊美的臉也頓時沉了下來:“孀兒,不準你這樣說!”
“那殿下就答應我,明天就帶著五千精兵去找南宮大人。”沐縭孀淚眼簌簌的看著他,可臉上神色卻是那麼堅決,絲毫由不得蕭衍拒絕。
蕭衍定定的看著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低一歎,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花:“好,我答應就是。”
聽到這話,沐縭孀心中的千斤重石終於落下,看著蕭衍露出一抹燦若蓮花的清美笑靨。蕭衍看著她麵上奪目的笑,不禁有些癡了,可是很快,他如琉璃似的俊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的光緒,轉瞬即逝,令人無法揣測。
兩人靜靜相擁,歲月靜好。忽的,沐縭孀似是想起什麼,不得不直起身子打破這美好的光景:“殿下,我聽凝萃說側妃被殿下安置在了其他地方,也不知殿下打算何時將她接回來?”
蕭衍長眉一挑,經她這麼一說,他才想起還有一個王妙嫣。沐縭孀看著他表情便知,若她不說,隻怕他早已把王妙嫣給忘了。當日王氏一族皆被斬首,若不是王妙嫣聽了她的話提早離京,隻怕現在也成了儈子手的刀下鬼。
太後王氏一族被株連,這件事令整個南燕都震動,想來王妙嫣此刻早已知道。隻是她雖然保住了性命,可自小便是嬌生慣養。如今局勢動蕩,她無依無靠,加之又成了南燕朝廷的通緝要犯,又要四處躲避追兵,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了這番苦。
想到這裏,沐縭孀輕輕一歎:“殿下,側妃現在隻有殿下您一個親人了,她能依靠的也隻有殿下。若是殿下不管她,她哪日落在那些官兵的手裏,隻怕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