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杏園穿過被杏樹密密掩映住的小徑,遠遠地就看到茅草亭內靜坐的少年。
尺闌停住腳步,安靜地看了一會,才緩緩舉步上前。
君梧月察覺到腳步聲卻沒回頭看,因為來人雖然是個高手,卻是半點敵意都沒有。
來人停在石桌旁低頭看那盤棋局,君梧月剛剛想到破解棋局的辦法,此刻正興奮不已,也不管有沒有人,來人是誰,纖指執棋,黑白兩子各走了十幾步。之前的僵局竟然因為白棋的自斷後路,隱隱有些反敗為勝的意思。
耳邊聽到對方因為驚訝而發出的疑惑聲,隨後那人在對麵坐了下來,執起黑子與君梧月你來我往對弈起來。
又走了二十幾步,勝負果然分明,黑子本來的優勢此刻卻成了拖累,不僅失了大片地盤,還失掉了追擊白子的時機。白子那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雖然一時露出破綻,卻在之後的關鍵時刻反製住黑子,險險地以一目半險勝黑子。
“你想出來的破解之法?”
“你設的棋局?”
兩人同時開口,下一刻又同時相視而笑。彼此眼中都有些偶遇知音的欣喜。
尺闌完全沒有因為對麵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而露出半點輕視之意,倒是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君梧月對於這名斯文俊秀的男子也很有好感。對方一身淺灰色儒衫,身上帶著墨香,很有些書卷氣。此時兩人相視,很有些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味道。
尺闌又看了一遍那棋局,抬頭溫文一笑:“是否有興趣與在下再對弈一局?”
君梧月回以一笑,笑得真誠,朗聲道:“求之不得。”
因為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亭子內沒有燈火,那男子建議換個地方下棋。君梧月被示意跟著他走,沿著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不出半刻就停在了一座茅草屋外。
那條路君梧月之前明明試了好幾遍,明明是跟這男子一樣沿著石板走,可是總是兜兜轉轉又走回到那茅草亭子旁。心下不由感歎這機關術數果然精妙,行外人真的是半點玄機都沒看出來。
茅屋跟那小亭子一樣樸素,簡單土石結構的牆體,茅草搭起來的頂,屋頂上的狗尾巴草依舊是很蕩漾地在風中搖啊搖。
尺闌推開門,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上桌上的燈。
一燈如豆,一室昏黃。室內四壁掛滿了畫,青山綠水,花鳥魚蟲,筆法精煉隨意,看畫作上的印鑒,均是出自一人手筆,似乎都是此間主人的畫作。一邊靠牆的書桌上還有一副未完成的畫稿在桌上擺著。
一邊靠窗的牆邊有一塌,上麵放著一矮幾,幾案上擺著棋坪棋簍。尺闌端了燈台走過去,盤腿坐好朝著對麵的位置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朝著君梧月笑笑。君梧月也不推辭,一樣盤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