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舊夢,追憶的隻是人世間的藕斷絲連!歲月無痕,人生卻有軌跡!
臨近中秋的勤王府邸,冷煙和月,疏影橫窗。
“小姐,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早點歇息吧!”婢女瓊花打了一盆溫水,來到床邊的銅鏡前,輕輕地摘下我頭上的珠花。
“瓊花,荔娘人呢?”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動了一動,平靜如水的臉龐蒼白如紙,已是日複一日。
“荔娘說小姐近來身子弱,去廚房給小姐熬入夜的參湯了。”三千青絲在瓊花手中被輕輕解開,隨著檀香梳潑下一片黑色的孤單,頃刻、如墨!
“明個就是中秋了,他怎麼還不回來?!”入了銅鏡的容顏,早已憔悴不堪,紫色的雙眸之中,澄澈空靈已蕩然無存,我輕輕地撫摸著鏡中蒼白的臉,淡淡問道。
“小姐,想必又是在想念十皇子了?可這婚是皇上禦賜的,十皇子他人雖未回來,想必也是接到消息的。”瓊花輕輕說道,眼睛斜斜著看了一眼銅鏡,四目交錯的瞬間,我看到了她惶恐的神光,便兀自垂下頭去,掃了一眼台前放著的香凝齋的胭脂。
“他若是接到消息,為何不回來看我?他答應過要娶我的,一生一世對我好的……”淚水在我眼中打轉,終是沒有流下來,我癡癡地盯著銅鏡,古色掩映,眼神之中是毫無期冀的等待,
婉約了紫色的波光,似乎要穿越時空……
等待,鏡中,他慢慢走來,從胡天飛雪中走來,他肩頭的雪,分明還沒有融化……
仿若虛無縹緲的世界,隻有我和他的對望,相望卻不可觸摸,中間是一道明淨的隔閡。
我奮力拍打,卻是無濟於事……
我探尋盡頭,無耐月迷津渡……
我悵茫,我焦慮,我望穿秋水,我念茲在茲,我甘心疾首複又蒹葭之思……
我想挽住這時光,別走……
他沒有走,他用力地擊打著明淨的隔閡,他孔武有力的拳頭青筋爆出,他的眼神如火……
他憤怒,他癡狂,他大聲呼喊,他咆哮無度,他相思相望複又痛徹心扉……
一道道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指間滴落,我的心猛然抽搐……
這一瞬間,我心痛,我亦感覺到了超越塵世一切的幸福……
過去的幾年忽然縮成一個彈指,這鏡前相望的短暫的等待卻仿佛要耗盡我的整整一生。
……
一陣酸軟侵襲雙肩,我看見冉冉檀香在房間嫋娜如畫……
“小姐……你……”瓊花酥軟的小手輕輕地揉捏著我的肩頭,欲言又止。
“一生一世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我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緩緩歎道,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鏡中,我已然看不到他,或許,閉上眼睛,一切虛幻終會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