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北方不叫伯父,叫大爺。”莫悲默默夾著碗裏的飯粒,始終也夾不起來。
“我知道!‘你大爺的。’”
“你大爺的!”
“我剛回國的時候有人跟我說過‘你大爺的’,說是跟你特別親近不見外的意思。”
莫悲望著calvin認真的模樣沉默了半晌大笑起來。笑得連桌子都跟著晃起來。
“哪好笑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好可愛。”
“我不可愛,我帥!”calvin放下筷子,“可愛是形容女人的,你可愛,我是男人,不可愛,帥!”
“你中文跟誰學的?”
“我在國外的中文老師啊,一老外,怎麼了?”
“哦,那難怪了。”
“什麼難怪了?”
“沒什麼。”
“你說不說?”
“對了,你說你要去見我爸?”
“嗯。”
她沉默了一會:“見吧。”
“你不高興了?”
莫悲抬起頭,看著calvin眼睛裏的是說不出的感情。她輕輕搖搖頭,“沒有”兩個字都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calvin伸手覆上她的手,凝視著這雙眼睛,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去擁抱她,想為她阻擋風雨。他突然就想起母親在報紙上對她的惡意貶低,這不是自己帶給她的傷害嗎?
他的手一抖,收了回去:“我們給伯父,不對,給大爺帶些什麼呢?”
她低下頭,胸腔裏所有的氣體都在膨脹,無法好好循環。她好恨自己,恨自己不夠大度,當幸福來臨的時候不能好好的接受,是自己給自己的幸福過了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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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沒有像莫悲之前獨自挨過的日子那樣漫長,它突地就來到了眼前,莫悲看著眼前被搬上車的大件小件,半點也挪不動腳。
“莫悲?”
“啊?”
“還愣著幹什麼?”
“我上樓看看煤氣關了沒。”
“關了,我早晨看過了。”
“哦。……對了,插銷好像沒拔。”
“我們就去一會,一會就回來了,不用拔。”
“……那我去換件衣服,這件不好看。”
“挺好看的啊……”
“不好看,你知道的,我要是自己覺得衣服哪不對,就會一直介意著,沒法做別的了。”
“那……你去吧。”
calvin看著莫悲逃也似的往回跑,心裏說不出來的別扭。他上了車,把空調開到最大,然後盯著門口的方向。可是這一等就是40分鍾過去了。
翻出手機,打電話給她,沒有人接。他一下有點害怕起來,回想著似乎剛才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於是他衝上樓,打開門。看見她呆坐在地上,身上還穿著方才的衣服不曾有換過。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他將自己的唇貼在她的額頭上以辨別她是否有發燒。她涼得嚇人,在這樣一個盛夏沒開空調的房間裏,整個人都是冰涼的。
她發著抖搖搖頭,用盡全身的力氣說:“我們不去了可以嗎?”那聲音微弱到僅能使人分辨出內容。
他點點頭,滿心自責。自己做錯了嗎?他擁著她問自己,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是自己讓懷中楚楚可憐的俏人兒眼中帶淚,話語中滿是乞求。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並不像帶給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