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事情能激怒清嬪,除了背叛。
冰焰宮五百年來立的規矩中有一條就是,本族除非有重大事件發生,否則人們絕不允許隨意進出冰焰宮。
背叛這條規矩的人,隻有死。
但是,清揚的存在,成為了清嬪心頭永遠的痛。
清揚當年負氣出宮,引發了族內不小的震蕩,甚至使得清嬪不惜親自打破戒條,出宮抓拿。姐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旁人不得而知,隻知道清揚不僅犯了戒條,還與外人相愛。等一年後兩姐妹再回到這裏之時,一個身險囹圄,一關就是關了十年,而另一個作為姐姐的清姘,則變得沉默寡言,性情開始讓人捉摸不透。
從此之後,冰焰宮再也沒有人敢擅自外出,平靜地過了十年。隻有在提起背叛者時,清嬪冷漠的臉才會有了變化。仿佛一碗已經端平的水,因為一粒小石子的闖入而泛起了波瀾。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但是對當年陪同清嬪出宮的樹礫而言,背負著這個秘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後的每一天,每一刻,他看到的是清嬪再也沒有笑容的臉,這張美麗但是冰冷的臉,同樣也使他的心在一天天被冰凍。
他想到了走,離開這裏,要做點什麼。雖然不願意把自己的想法與“潛逃”兩字掛鉤,但是他知道,這種行為就是清嬪心中最痛恨的背叛。
冰焰宮的日子仍然過得安寧祥和,但是樹礫的決心一天比一天堅定。他為自己的離開做著最後的準備。
在冰焰宮的聖水湖畔,有一座紅牆屋,地方不大卻十分別致。住在裏麵的就是冰焰宮的女掌事,也是同為武者的冰真真。真真是六長老的掌上明珠,更是樹礫和清嬪從小的玩伴。在一群孩子中,就屬她們幾個武藝最好,感情最深。真真是個率真的女孩,有著男子漢般的勇氣與豪爽,她一直輔佐著清嬪,並調遣著宮內的侍衛以保證安全。
樹礫要出宮,必須尋求真真的幫助。
在大廳議事後,樹礫叫住了轉身要走的真真。
“真真,晚上有空麼?我想和你聊聊。”
“樹礫哥,你……”真真聽到他的話,驚喜中有著一份羞澀。這個平日英姿勃勃的女人隻有在麵對樹礫時,才會有女人害羞時的表情。
樹礫見到真真滿心歡喜的樣子,一時語塞,覺得滿腦子的虧欠與不安。
“我沒有事,我家裏等你”。真真見樹礫又有幾分猶豫,馬上急急回答,生怕錯過與他的約會。
樹礫重重的點了點頭,走開了。
回到家的真真,歡喜地翻找著自己許久不穿的雲彩裙衫,認認真真打扮著自己。
入夜,樹礫如果如期而至。
看著眼前仍舊楚楚動人的真真,樹礫悔恨得差點想轉頭跑掉。但他還是忍了下來。他上前輕輕握住真真的手,誠懇又略帶歉意的說;“真真,我今天來是需要你的幫忙的,你得幫幫我!”
真真有點詫異的看著他,“樹礫哥,你怎麼了?”
樹礫長歎一聲,一對明亮的眼睛因為焦慮而閃動著,“我要離開這裏!”
“啊!”真真一聲驚呼,被樹礫捂住了嘴。
“你安靜的聽我說,我要出去找一個人,隻要找到他,我就會馬上回來,真真,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隻有你能幫我,你明白嗎?”
真真痛苦的別過身,眼淚悄然流下,但是她仍然不能讓他看到。偷偷抹了把淚,真真轉過頭,直瞪瞪地望著他,這種熾烈的眼神讓樹礫心虛的低下了頭。真真戚戚的笑了一下,“我就想,你怎麼突然會來見我,原來是這樣。我真傻啊,明知道你心裏沒有我,還在繼續騙自己!”
樹礫心慌的摟住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他溫柔地拍拍真真的背,繼續說:“我知道離開這裏很危險,會背負起背叛的罪名,但是我一定要去,我需要你,真真,你一定要幫幫我!”
“你明知道我從來都不會拒絕你的要求……”真真再也忍不住,淚水簌簌而下。這個從來都在人前堅強的女子,卻為了自己一直愛的人,留下了珍珠般的淚水。她輕輕靠著樹礫,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以往他這個寬闊的肩膀是她最大的向往,如今,卻是她心裏沉甸甸的石頭,讓她幾乎要窒息。
取得了真真的幫助,樹礫如同卸下了一個包袱,他隻等真真調開守衛,再設法打開三重結界之門,便可成功離開。
三月已至,也是采摘薇菜的好時節。冰焰宮把三月三定為采薇節,人們認為多采摘薇菜能保佑衣食無憂。這個節日不僅是要比賽看誰采的薇菜最多,而且少女會將它們編織成花環,送給心愛的人,然後在長老的主持下舉行定親儀式。所以,采薇節也可以說是冰焰宮最為隆重的喜慶節日。樹礫選擇在這天走,也是瞅準了這天一片熱鬧,人人參加,防衛也會較以往鬆疏。
外麵的樂曲已經奏響,采薇節也已在清嬪的宣告下開始,但是樹礫假裝身體不適,要等會再去參加,騙過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