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中鬼(1 / 2)

好酒無量,好色無膽,好財無能。

若有這樣的人,那必定是三無之人了。

餘長眠就占了一條。

他好酒,卻是無量,沾酒便暈,一暈就睡,睡了就很難再醒,也是應了他的名字,隻差長眠不醒。

並且餘長眠還很懶,每日裏形影不離的,便是背上那兩肘高,一肘見寬的葫蘆形狀牛皮酒壺。

要是困了的話將酒壺卸下來,就可以當枕頭使用,可謂是醉到哪,睡到哪。

這偌大的酒壺大概能裝十斤左右的酒,再用一根牛皮卷成的長管子固定酒壺底部,另一頭從葫蘆口伸出來,到達嘴邊,想喝的時候吸一吸,簡單方便,經久耐用。

餘長眠還給這酒壺起了個名字,叫知己。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

任何時候見了餘長眠,不是酒暈狀態,便是酣睡之中,但卻很少見他醉死過去。

雖然餘長眠沾酒便醉,可有賴於他一身的精純內力,喝再多,也隻是暈。

這日,年滿二十的餘長眠受師父爺爺的指派,出楚河穀到長安去尋師叔李白,臨近出發時還是暈乎乎的,酒管子就在嘴旁,時不時的吸兩口。

師父爺爺見怪也不怪,誰讓他曾經將米酒當成米糊給還在繈褓之中的餘長眠喂食,後來索性將錯就錯,美其名曰幫餘長眠練內力,當然,餘長眠一身精純的內力,大半得益於喝酒和睡覺,如今餘長眠長成這樣,也不難理解。

師父爺爺將餘長眠送至穀口,這穀口沒有進出之路,四邊盡是高崖。

師父爺爺看著暈乎乎的餘長眠,無奈笑道,“你師叔李白也好酒,但是量大,自稱酒中仙,你小子從小將酒當奶喝,怎麼還是一沾就醉?”

餘長眠打了個嗝,吸了一口酒,咂巴咂巴嘴道,“沒事,沒事,我是酒中鬼,醉了才是酒鬼。”

師父爺爺搖搖頭,也不多說,便道,“你自幼在與世隔絕的楚河穀長大,不知江湖世道,人心險惡,出去之後,自當保重,我教給你那十二個字可還記得?”

餘長眠已經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了,聽到師父爺爺相問,大著舌頭說道,“行仁義,與人好,多喝酒,多睡覺。”

師父爺爺點點頭,從身後腰間抽出一根長若成人小腿長的雪白骨笛。

師父爺爺將骨笛插入餘長眠腰帶之上,“這是我昨天連夜趕作,權當兵器防身,酒也給你裝滿了,記得要勤練內功,功夫好了,你喝再多酒,隻醉不斷,近年我要閉關,你小子沒大事就別回來煩我,趕緊走吧。”

說罷,師父爺爺一手抓住餘長眠腰間,一手成掌托住餘長眠的背,用力往上一送,餘長眠身體一輕,如羽毛乘風勢,輕輕飄到穀口邊的高崖之上。

師父爺爺內力之高,世所罕見。

時值冬月,天山漫雪。

餘長眠行在積雪的天山道上,醉態搖晃,腰間插一柄小腿長白色骨笛,背上背著巨大葫蘆形酒壺。

餘長眠嘴巴一吸,將酒管吸到嘴中,吸了幾口,卻發現吸不到酒,十餘斤的酒竟然在半日功夫給餘長眠吸的一幹二淨。

餘長眠晃了晃腦袋,打著酒嗝沮喪道,“還沒喝,就沒酒了,離碎葉城還有那麼遠,這怎麼過去...師父爺爺什麼時候回去的,也不知道把酒裝滿...”

沮喪間,一腳不穩,跌倒在雪窩中,餘長眠也不氣惱,索性舒展四肢,卸下酒壺放好,仰麵朝天的躺下,枕在酒壺上,嘴裏嘟囔道,“算了,算了,不管了,先睡一覺,喝了酒怎能不睡覺?”

正說著,餘長眠在冰冷的雪窩中竟真的睡著了,但觀其呼吸平穩綿長,片刻之後,呼吸變得若有若無,雪花飄落在其身上,立時便化作水汽消散。

天山道是從楚河穀至碎葉城必經之路,道路凶險狹窄,一麵是萬仞山壁,一麵是千丈深淵,餘長眠這麼一躺,頭頂山壁,腳抵深淵,算是將整條路給擋住了。

此刻風雪愈大,遮蔽耳目,天山道更是凶險異常。

然而凶險的不止是風雪山路,還有隱藏在天山深處的盜匪。

絲綢之路上來往的商隊大多會規避這個時間,但仍有一些商隊為了暴利或者各種目的,不惜鋌而走險。

此刻,就有一隊行商迎風雪而來。

這商隊規模並不大,不見馬車,隻有六匹馬馱著不算多的貨物首尾相接,靠著山壁往碎葉城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