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沉吟了一陣,說道:“說來事情不大,但有三樁之多。”他仰起臉來,幹笑一聲,接道:“一來那位竇千兄乃是我等的同道至交,耳聞他落於姑娘手內,我等若不前來一看究竟,難免有失朋友間的義氣……”
蘭陵香微微一笑,道:“竇千在此地,他安然無恙,兩位應該放心了。”
獨孤聞言一怔,一轉眼向竇千望了過去。
鬼佬跨前一步,忽然揚聲叫道:“竇兄,你還識的兄弟麼?”
竇千呆癡癡呆呆,哪裏知道答應,他頭覆麻罩,眾人無法瞧出他臉上的神情,亦不知他是否聽到了鬼佬的話。
蘭陵香陡地陰陰一笑,移目向陰魔老祖道:“陰魔,你與竇千也是舊識,何不將‘向心露’的解藥,與他服上一粒?”
陰魔老祖未料她講出這等口是心非的話,但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甚擅心機之人,略一轉念,頓時由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朝蘭陵香拋了過去。
蘭陵香玉手一伸,接住那粒藥丸瞧了一瞧,突然兩道秀眉一蹙,沉吟不語。
毒魔挨了無名老叟碎石開碑的一掌,被蘭陵香半途撇下,心中原已對她恨之極處,誓欲將她碎屍萬段,始才甘心,豈料此刻麵麵相覷,心頭的激忿,倏地又化為烏有了。
他敞聲一笑,顯示自己內傷已複,功力猶在,接著笑聲道:“蘭陵香,趕緊將解藥給竇兄服下,咱們重聚敘舊一番。”
蘭陵香冷冷望他一眼,並未搭理,突然伸手懷中,忽地摸出了一粒藥丸。
隻見她手托兩粒藥丸,仔細審視半晌,忽然目光一抬,望住陰魔老祖,冷冷說道:“陰魔,你前次交給我的解藥是一種,這次給的又是另外一種,到底何者為真,何者為假?能說說嗎?”
陰魔老祖明知她不會解救竇千,因而大大方方地拿出一粒解藥,當著眾人麵前,正要瞧瞧她是如何抵賴,叵料她胡亂拿出一粒藥丸,使這等以假亂真之計,他雖老奸巨猾,一時之間錯愕不已,不知如何辯駁。
忽聽蘭陵香冷冷笑道:“難道你一種毒藥,卻又有兩種解藥不成?”
陰魔老祖那個氣呀,頓時怒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這種含沙射影,羅織罪名的辦法,騙得了誰?”
鬼佬、獨孤、毒魔等人,都知蘭陵香在使弄狡獪,但因她風華蓋世,美豔天下,色不迷人人自迷之下,三人俱覺她狡黠的令人可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獨孤笑聲一歇,高聲道:“陰魔兄,解鈴還須係鈴人,是你的‘向心露’,還是由你親手解救吧。”
他麵龐一轉,朝蘭陵香眉花眼笑,柔聲道:“你盡管放心,有老朽在此,包管竇兄神誌清醒之後,不會向你算賬,而且隻等此間事了,老朽等齊心協力,助你報仇雪恨,以償夙願。”
蘭陵香任他睜眼說夢,卻自眼望陰魔老祖,冷然發笑。
陰魔老祖目光一掃獨孤,心中暗罵道:老匹夫,你隻管消遣老夫,有一日,你落入這丫頭的手內,自有你的罪受。自“黑風峽”之後,對蘭陵香不知不覺中,已萌生怯懼,更不敢激怒於她。
心中在罵,口中卻淡淡道:“我姑且一試,竇兄神誌已失,製他不住,也難逼他就範……”說話中,重又取出一粒藥丸,緩步向竇千身前走去,眼中射出一片友善的光芒,一麵輕言細語道:“竇兄,兄弟陰魔老祖,與你多年至交,如今特來解救你脫卻危難……”
他喃喃自語,尚未走近竇千身前,忽見竇千雙目之內,凶光四射,左足斜跨,擋在蘭陵香身前,呼的一掌,劈空猛擊過來。
陰魔老祖一聽那掌風初起,即帶呼嘯澎湃之聲,不禁心頭大駭,雙足猛一點地,擰身倒射而回,隻見一陣狂飆,直向陰魔老祖先頭立身之處撲去,陰魔老祖離地而起,竇千頓時手腕一震,縮掌向後一收,那陣狂猛的掌飆,突地在原地一陣回旋,須間消散不見,數尺外的花草木石,也不過略晃即止。
忽聽無名老叟嘿嘿冷笑一陣,道:“你們兩個老怪物,此來第二樁事,自然是向老父找場了。”
鬼佬搶先道:“鬼佬我生平不作賠本的買賣,此來非但找場,而且取你的性命,以消二十餘年埋首寒漠之恨。”
無名老叟冷笑連連,滿臉夷然不屑之色,道:“你們還有何事須得交代,快快料理完畢,老父便來成全你們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