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1 / 2)

重明鳥飛過山頭,帶來落水鎮的第一縷晨光。淳樸的村民在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小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這個早晨似乎比以往要喧鬧,重明鳥在晨曦中飛了幾個來回,久久不願飛去,鳴叫淒婉而神聖。辛離回頭看了看重明鳥,又自顧的向南邊走去,村裏人似乎還沒發現這個少年的離去,依然忙著農活,春天總是個忙碌的季節。

也許永遠不會發現,或者他們早就想要我走了。辛離這樣想,他知道,村裏人一直把他當作怪物,就因為他能叫來那些蟄伏在深山中的異獸,其實這本來沒什麼,但是有一次辛離無意召來了一隻肥遺,以至於傷了人。自此村民便覺得他是個異種,會給村子帶來災難。十年前辛離的父母便如人間蒸發一樣,找遍了也沒有半點蹤跡,好像他們從來沒存在過。留下五歲的辛離,老村長從那天就把辛離帶著,好在辛離年紀也不小了,能幫著村長做做農活。但時間一長村民的偏見越來越深,所以村裏人都不大和辛離說話,小孩子說他爹娘不要他了,也不願意和他一起玩。加之每次辛離幹完農活就一個人坐在山頭上,和他召來的異獸說話,這更讓村民決得他是異種了。

所有這些辛離都知道,他早有了離開的念頭。今天是村裏舉行祭禮的日子,所有人都會去古槐下的祭壇。他醜時便起身離開村子了,進山之後一頭鹿蜀一直跟著他,在後麵嚶嚶的叫著。辛離在鹿蜀的歌聲中向著南方走去。

辛離不知道,在他離開村子的時候,一撥人馬已經從另一邊進村了。為首的人帶著麵具,騎著一頭體型巨大的朱厭,朱紅色的腳掌像是踏過血泊而來。左肩立著一隻羅羅,閉著眼似乎睡著了,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隨行的一個披著黑色道袍的人說話了:“首領,就是這兒了。”麵具人沒有說話,慵懶的擺了擺手。肩上的羅羅睜眼便向上疾飛,轉眼變成了天空中一個黑點,隨後數十個人向著村中央古槐下的祭壇衝殺過去,正在舉行祭禮的村民中有人發現了這群不速之客,剛要出聲,天空傳來的一聲尖嘯打破了祭祀的沉寂,羅羅猛衝下來像一塊隕石,帶著風聲和肅殺之氣砸向了主祭司,命中之後以一種超常的速度彈開,主祭司仍然端坐著,臉上是祭祀時的莊嚴。隨後身體僵直的向旁邊傾倒,這下旁人才看到他頭上那個血洞,整個頭顱已經空空蕩蕩,羅羅在一瞬間吞食了他的腦髓。雖說羅羅食人已是眾所周知,但所有人都未曾見過如此惡毒的方式,開始四下逃竄。但麵具人的鐵騎隊伍將所有人都圍在祭壇之中,黑鐵鑄成的矛讓他們不敢移動分毫。“你們是誰?”被困住的村民中有人發話了,沒人回答,麵具後麵傳出一陣沙啞而厚重的聲音,“別和他們廢話,動手吧。!”此話一出,鐵騎軍將黑鐵長矛朝人群中突進,外麵一層的村民被貫穿身體,痛苦的嚎叫著,人群立馬沸騰了,不少人想衝出重圍,但最終都倒了下去,祭壇被鮮血浸透了,周圍的土地也被染成了暗紅,鮮血順著祭壇的紋路不停的流動,形成一種複雜而詭異的圖案。之前說話的黑袍方士緩緩走到祭壇中央,直接盤腿坐在了血泊之中。

“荒流莽莽,並吞四象,道法渾渾,倒乾逆坤”隨著口訣,血液又開始在紋路中流動起來,祭壇周圍的土層開始下陷,露出了祭壇的全貌。原來這是祭壇竟然是個入口,土層完全下陷之後,祭壇的巽位出現了一道石門,上麵布滿和祭壇上相同的花紋。已經發黑的血液流進石門的銘文上,石門內傳來轟聲。石門也開始向下沉,一個不大的洞穴展現在眾人眼前,雖已值正午,但洞內仍然寒氣逼人,整個洞壁用赤金澆鑄而成,中央有一個青銅匣,表麵沒有一絲縫隙,顯然也是澆鑄形成的。黑袍方士說道:“這便是我們要找的鬼器了,這槐樹乃木中之鬼,將此物藏於古槐之下,數千年來吸盡世間陰冷寒濁之氣,才能養住鬼器中的冥界極陰之氣,又用祭壇周圍的八卦陣將其封住,看似毫無道法,但這格局既可吸取濁氣保一方安寧又不驚擾冥氣,實在妙極,想必這村中必有異能之士,幸而已被剿滅,否則對我們是個大禍害啊!”方士取出青銅匣,放入青玉六壬盒中,交與麵具人。隨後這一撥人馬便自原路返回,消失在莽莽密林中。剩下一個空村和沒有生命之源而迅速枯萎的古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