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賀蘭瑾也不遑多讓,明明知曉皇帝用意,非但不點破,反而先自慚形穢一把,而後順帶對皇帝一番歌功頌德。且不說是否真心實意,就是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讓初穎敬佩不已。
經過這一出,此時的皇帝已把目光放在了賀蘭瑾身上,這倒讓剛剛為初穎處境擔憂不已的墨君冉稍稍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肖庸領著一位身材微胖,年逾五旬的老者走走進了殿中。
“微臣參見皇上,六皇子殿下。”老者跪地請安道。
“李太醫不必多禮,起來吧!”皇帝揮手道。
“謝皇上。”李太醫叩謝之後,緩緩起身,立在一側。
“李太醫,這位是就是安王世子。”皇帝指了指坐在旁邊的賀蘭瑾,對著李太醫道。
李太醫聞言一驚,聽聞安王世子十年前身染重疾之後,就一直養病在外,如今怎麼出現在這大殿之上?
帶著滿心疑問,李太醫急忙朝著賀蘭瑾躬身行了一禮:“微臣見過世子。”
賀蘭瑾輕點了點頭,聲音溫潤,“李太醫有禮了。”
皇帝見此,對著躬身在側的李太醫吩咐道:“李太醫,世子久病纏身,苦不堪言,如今好容易回京,你好好替世子把把脈。”
李太醫聽言,應聲領命後便走到賀蘭瑾身側替他把起了脈。
賀蘭瑾坦然的伸出左手,客氣有禮道:“有勞李太醫了。”
偌大的大殿又恢複之前的寂靜,隨著把脈時間的加長,李太醫的眉頭蹙的越來越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賀蘭瑾,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半晌後,李太醫徐徐收回了手,對著皇帝高聲稟報:“啟稟皇上,世子脈象虛浮無力,時有時無,雜亂無章,五髒內腹俱損多年,實在是……”說到這,李太醫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接下來的話如何說出口。
“李太醫但說無妨,瑾這個身子如何,瑾心裏還是有幾分數的。”賀蘭瑾淡淡而道,好似說著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李太醫略微遲疑下,便繼續道:“世子內腹受損之重是老臣平生從未見過,能活到至今已十分不易,恐怕華佗再世,扁鵲還生也無他法……”
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聽聞李太醫的稟報,眉頭一皺,疑惑道:“李太醫是我天堃最富盛名的太醫,世子受傷果真如此之重,連你也沒有辦法?”
“老臣無能,還請皇上降罪。”李太醫急忙跪下,磕頭認罪道。
皇帝眼神淩厲,怒瞪著跪在下首的李太醫,須臾,抬頭望向殿外,眼光轉暗道:“王兄,朕沒照顧好你唯一的兒子,是朕對不起你!”說罷,一手扶額,無奈的搖了搖頭,長歎了口氣。
那神情,好似帶著說不出的蒼涼無奈,眾人皆為皇帝如此重情重義而動容不已。
一時間,整個大殿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
此時的賀蘭瑾,靜靜坐在椅子上,低眉垂目,不知心想。
片刻後,他起身向著皇上躬身一禮,“皇上不必過於憂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瑾得此重創,苟延殘喘至今已經知足,隻盼有生之日可以稍緩病痛,不求他想。”賀蘭瑾語氣清淡中帶著無奈,讓聽者不禁為這個從少年時就重病纏身的男子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