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抬眸,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個銀發女子。
一旁心腹小兵顫著音,小小聲詢問:“將、將領!那、那婦人,真的不是妖怪麼?”
“不、不是吧?你沒看她、她剛才將道長的法器,都、都擺弄了一遍麼!”那小兵身旁的同伴也抖索著嘴唇,吭吭哧哧地說話,手中長弓抖得跟一條跳舞的蛇似的。
“你、你們看!”
身後傳來部分軍士的驚呼。
劉副將收斂心神,定睛看去,卻見那詭異的女人蹲坐在地上,毫不避諱地扯下綁在箭杆上的黃符,拆下箭矢上尖利的箭頭,跟捏泥團似的,將那些鐵尖一個個捏扁,又搓圓,最後將無數個小鐵球小鐵餅捏做一團,搓成一個更大的鐵球,擱在手心裏拋了拋,衝著他們露齒一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閃著森森白光,直看得大夥兒頭皮發麻,腿腳兒直打哆嗦。
——天、天哪!這樣的都不是妖怪,那麼,什麼樣的才算是妖怪啊!剛才出來蹦躂的那隻大貓和那隻不知是什麼東西變成的少年,比這個妖女要正常可愛多了!
大家仰天長淚。
劉副將背後寒毛蹭蹭蹭直豎,腦海裏有什麼一閃而過,似是在哪裏看到過這樣尖細的虎牙和冷冰冰的笑容,頓時心頭發顫,立即就打起了退堂鼓。
隻是,不待他揮手示意眾兵士撤退,有人膽敢公然挑釁,擅自射出一支冒著寒光的箭矢,直衝那妖女而去!
看那劃過空中的一線幽藍色光澤,劉副將情知這是藏在隱蔽處的暗衛幹的!
眼看那女子並未發覺,依舊埋頭苦幹的樣子,而後又有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毒箭由不同角度射出,他心中一喜——
隻是,電光火石間,女子身形驀地消失,隻餘那幾支毒箭空落落地按著原定軌道前行,“叮當”數聲,擊打到了正在地麵緩慢打滾的那個鐵球上,又彈了開去,不知落去了哪裏。
這一切,發生在短短兩息時間內,若不是身經百戰、勤勉苦練的軍士,幾乎看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麼。身為將領的劉副將,自然不是個孬的,可就算他看得清箭矢射出的方向,也隻是因為之前那一批暗衛是他安排的,知道大致方位,並非自個真的厲害到可以分析每一支箭矢的去向。
可是,饒是他眼神再犀利,這會也看不清那個女子到底是怎麼消失的,又去了哪裏。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轉動著腦袋,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
眾人正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時候,數道驚呼聲由後方傳來,緊接著,撲通幾聲,身後一片吵雜,呼啦啦的似乎倒了一堆人,驚呼謾罵尖叫聲不絕於耳,還不時傳來刀劍相碰的金石聲,比菜市場還熱鬧!
站前排的軍士們隨著劉副將一齊回頭,沒有人發現一道影子飛速由頭頂越過,隻見後麵幾排士兵,已經倒了一地,兵器與鎧甲嘰哩咣啷地撞響成一片。有幾個滾在那些閃亮鎧甲上身穿黑灰色勁裝的,正是藏身在街道兩旁民居和酒樓中的暗衛。看他們一臉痛苦的表情以及被卸掉了毒箭的空蕩蕩的箭囊,劉副將臉色一沉,緩緩轉過臉。
一支冒著幽藍色光澤的箭頭正抵在他麵門上,距離他的臉皮不過一寸距離,嚇得他大氣不敢出,眼睛都對了起來,直愣愣地瞪著那宛如毒蛇的毒牙利齒的箭矢!
站在他兩側的軍士們這會也反應過來了,驚呼一聲,齊齊往一旁退開!
“這是什麼藥水?”
桃麗絲一臉好奇地問,還不經意地晃了晃那支毒箭。
“蛇……蛇毒!”
劉副將早已發不出聲,這是已經退縮在七八步開外的心腹小兵顫巍巍回答的。
桃麗絲眼睛一亮,“紮到人身上會立即……”
“不、不會,不會立即……那啥。要是找到解藥的話還是有救的。”小兵趕緊點頭哈腰地解釋。嗚嗚嗚……他的前途啊!他一直跟了小劉副將好幾年啊!怎麼可以讓姓劉的這會就那啥啥啥了!
“解藥!”桃麗絲朝他伸手。
小兵猶豫了。
“不給我就紮下去了!反正一會你們也得拿出解藥來救這家夥!”桃麗絲作勢就要往那大塊頭臉上刺。劉副將麵色一白,差點沒暈過去。幸好,他是個軍人,時刻記得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向敵人示弱!咬咬牙,繼續挺直了腰板站著。
“滾!”拿到解藥的桃麗絲板著臉狠狠一跺腳,腳下的青石板一聲脆響,碎裂成碎石粉末。
這一回不用將領宣布,眾將士抱頭鼠竄,齊刷刷退了個一幹二淨,留下街道上零落的幾把兵器。
桃麗絲撇撇嘴,轉身回到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