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誰啊?一大早的就吵得人不得安寧!”
孫英傑依舊是醒得最早的一個,可現在也還沒有到做早餐的時間,他正在院中水井旁打水梳洗,對那不辨時間就登門拜訪的魯莽客人很是不喜,出口的話語也就有些不耐。多半是這段時間被拘得狠了,心裏煩躁想找地方發泄罷了。
擱置好洗漱用具,他拖遝著涼拖(桃麗絲特製),慢騰騰地挪到大門後,由門縫往外窺探。
藉著微弱的天光,依稀辨出門外站著一名披頭散發的身材有些發福的女子,站得歪歪扭扭的,不時蹲下來揉揉膝蓋,一會又揮舞著小粉拳捶捶腰肢,怎麼站怎麼別扭的樣子。
看樣子是趕路累壞了。
孫英傑咂咂嘴,拔掉門閂打開大門,剛張口問了一句“大姐你找誰”,不成想對方一下子撲了上來,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脖子,兩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兩片嫣紅的薄唇一張一翕地說著羞死人的話語。
“太好了!終於回到家了!快點抱瓦進去!瓦累得腰快斷掉了!!!”
說著,兩條胖腿還自然地環上他的腰,將他緊緊勒著,死活都不肯下來。
孫英傑羞得兩頰生豔,紅得快要燒起來了,頭頂也幾乎熱得快要冒煙。他手足無措地傻站在那裏,不知該怎麼將這個熱情奔放的奇怪女子從自己身上弄下來。
他諾諾地推拒了一下,根本就撼動不了那個不要臉的女子的糾纏,眼看著相鄰的幾戶人家有出門的動靜,還有三兩名路人遠遠地由巷子那頭走來,急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鑽!
“小傑!你站在那裏幹什麼?這女的誰啊?”
聽到門口響動的貓妖看到那孩子這麼久都沒有回轉,有些不放心,邁著優雅的貓步走了過來,老遠就看到這以詭異的姿勢糾纏在一起的一對,不由貓眼冒光,起了戲謔之心。
“喲!敢情是你的老相好來了啊!那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轉過身去,一扭一擺地晃著尾巴走了。臨行前還不忘好心的提醒一句:“隔壁幾家都起床了,要親熱也得關上大門啊!現在的孩子啊——嘖嘖。”
看那隻臭貓搖頭晃腦的樣子,孫英傑氣得七竅生煙,卻也依言用腳勾著門扉將大門踢上,然後怒目瞪視著掛在自己身上這不要臉的女子。真……沉哪!
他氣喘籲籲地扒拉著對方的胖手。
對方朝他拋了個媚眼,突然出聲道:
“卡卡!狐狸在家吧?”
這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喚住了貓妖的腳步。它詫異地回頭,蹲坐下來,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那名儀容不整的女子。
“我們認識?”它不太確定地問。
女子歇夠了,終於放棄抱著的那棵不太健壯的樹苗(對於她來說,這倒黴悲催的娃還不如真正的樹抱著舒服),邁著兩條軟綿綿的胖腿,一步一滾地半爬半走著來到貓妖跟前,突然一把抱住它,哇哇大哭。
“嗚哇——瓦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尼瑪了!”
貓妖受寵若驚,剛想撓她一爪子,腦子一道靈光閃過,生生停住了伸出的利爪,不太確定地說了一個名字:“花花?”
“嗚嗚嗚……是瓦啦!”某隻哭得菊花帶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臉蛋皺成個包子,驚得傻站在一旁觀望的孫英傑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
“花花……?”他喃喃說著,腦子一時沒將這名字與那條大蟒蛇的形象掛鉤,所以暫時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腫麼了?”有著六百歲高齡的貓妖最先恢複了理智,抬爪輕輕拍撫著慘兮兮的可憐的花花。
這麼一吵,大家都醒了。
剛醒來就看到自己晚上變出來的鮮花消失無蹤的大鯢正垂頭喪氣地窩在池子裏泡著,突然聽到大門方向傳來吵鬧聲,不由探出水麵抬頭望去,依稀辨出那邊有幾個身影,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她甩甩魚尾巴,兩隻小前爪搭在岸上,昂頭發出兩聲奇怪的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孩子。
林銳回頭四處張望,一會才注意到泛著白色水花的小池子中那嬌小的身影,不由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潔蘭,我沒注意你在水裏。”不待對方出言,又帶著一臉喜色解釋道,“花花回來了。”
那條蛇回來不是很正常的麼?
大鯢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他。
林銳摸摸頭,有些靦腆地笑道:“她呀——是走著回來的。好像是忘記怎麼變回去了,走了兩三天才到家,這會累得夠嗆,正趴在涼席上喘氣呢!”
大鯢愣了愣,繼而滿臉喜色,歡快地一甩尾巴,道:“她變身了?她終於會變身了?!”語畢,水池中騰地冒起一團白煙,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興奮地跑過林銳麵前,直奔人聲最吵雜的堂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