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舍不得的，當然是這隻……狐仙。
幸好他願意跟自己走。至於其他幾隻——等安頓好孩子們，再看它們的意願吧！現在說這事為時尚早，按那破飛船的恒星光熱能補充速度，沒有十個月以上，是別想讓飛船衝出大氣層的！
桃麗絲抱著小家夥親了親，得到對方熱烈的回應，不由笑了。
自己這樣，像不像老牛吃嫩草？要是自己有這麼可愛的孩子就好了……
思及此，心中不由一動，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狐狸，你有沒有孩子？”
李少白愣了愣，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簾，對著小手指頭，小小聲說道：“那個……你很在意？”
桃麗絲鄭重地點頭。“這對我很重要。”
李少白心頓時一沉，有些扭捏地轉過臉，不安地動了動。想了好一會，才弱弱地說：“有的。”不待桃麗絲開口，又急切地辯解，“不過，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了！而且……而且，它們都是小狐狸，沒有化成人形的！”
桃麗絲一怔，抿著嘴嗤嗤嗤的笑了。
憋了一會，看到對方忐忑不安的小臉，那亮晶晶黑烏烏的大眼睛正可憐巴巴的盯著自己，她不由哈哈大笑，捂著肚子翻倒在涼榻上。
“小狐狸……居然是小狐狸！”
還是幾千年前！
“有、有什麼好笑的！那都是我修仙之前的事了！”李少白急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他揮舞著小拳頭，又羞又惱地翻身騎在她身上，忿忿地說道，“人家、人家那時候是隻正常的公狐狸，繁衍後代是必然的！”
桃麗絲笑盈盈地點點頭，伸手掐了那圓臉一把。
“那後來呢，怎麼沒有找女狐妖，或是別的妖精？”
李少白囧囧地看著她，答不上來。
是啊，後來，自己為什麼沒有繁衍一兩隻與眾不同的？
他歪著頭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的說：“好像，妖精跟妖精……沒有這個先例吧？若是同宗同族的，生下來的定然是同一族的動物，頂多那孩子身上帶著一絲絲妖氣，卻並不能立時變成妖精，不過那樣的小孩修煉成妖可是事半功倍。至於不同種類的妖精……”
他糾結著小臉想了好一會，搖搖頭，有些沮喪的說：“沒有這樣的先例。”比如花妖跟狐妖，根本就沒可能會產生後代啊！
又比如貓妖和蛇妖——生下來的是蛋還是貓崽？
想想都覺得全身不對勁！
李少白不由打了個冷顫。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好半餉，才聽桃麗絲幽幽歎道：“可是，傳說中，不是有很多狐狸精潛入人間，勾搭人間的男子或是女子麼？難道……他們不能有後代？”
李少白眨眨眼，愣愣地說道：“有啊！他們生下的孩子，多數是天賦異凜的人類小孩，偶爾會長出尾巴或者動物的耳朵，有的剛出世的時候身上的毛還很長呢！”頓了頓，又有些沮喪的說，“不過，那些孩子若是身為妖精的父親不在身邊，一生下來，多半會被人類活活燒死。若是母親原本就是妖精，看到孩子如此孱弱，多半也會丟棄，任其自生自滅吧！”
桃麗絲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
看那張小臉的隱憂，又有些心疼，安撫似的揉了揉。
不期然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張冷硬淡漠的臉，有些憤世嫉俗，暴戾陰狠，又有著對親情的向往和渴望。
那是一個缺失了親情的可憐人。有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連愛情也變成一種奢望。試問哪個女子能忍受自己年華逝去，情郎卻青春依舊？天天麵對一張幾十年都不變的臉，再看看鏡中自己逐漸枯萎的容顏，會發瘋的。
他的母親，丟棄他的時候，可會感到心痛？亦或是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包袱？
桃麗絲突然想到那個白發女子。
忘記詢問人家的名字了，也忘記問一問，她是否有孩子。那個孩子，會不會是成風？可……那女子明明有愛人，還與之相伴，直到對方逝去。
也許，她是幸福的。可是，接下來的漫長歲月，她要如何度過？
***
蜀北。
清州府外數百裏的山區，荒無人煙，放眼望去，一片刺目的黃褐色，寸草不生。
這裏看上去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隻除卻地震後留下的數道裂紋。
土地和山神用土填埋了飛船開走後留下的大坑，可是，地表上由半山腰延續到山腳的數道裂紋，卻是忘記處理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最長的一道裂紋前呆看半餉，才半蹲了下來，伸手觸摸著帶著焦灼痕跡的土石，喃喃低語：
“Do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