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伊蘭一驚,抬眸。
李少白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慌和異色,心中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輕鬆跳過兩格方磚,直接躍至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瞪著這個陪伴他們度過將近一個月不太美好的時光的人類少年,語氣森冷地質問:“你把紅雲怎麼了?”
淩伊蘭強抑住心中的不安和驚懼,辯解道:“不過一個不聽話的畜生,還是個妖怪,我根本就製不住它!它私自逃了,能怪誰!”
李少白眯起狐狸眼,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說辭,卻也並不打算對他出手,隻是伸出一跟手指,點點他的心口,惡聲惡氣地警告:“你最好將那隻狐狸放了,不然下一回我找上門,就不隻是跟你聊天這麼簡單了。”
“都說那狐狸逃了!在你們帶走那個孩子的時候就跟著走了!”淩伊蘭強忍著一口氣,抑製住有些發顫的身子,讓自己的麵色看起來更平靜些。
李少白眸中寒光一現,淩伊蘭驚得頭皮發麻,剛想高聲尖叫,房門突然被撞開,一股疾風刮了進來。
李少白迅速往旁邊一閃,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偷襲者顯然沒料到他有如此敏捷的身手,隻是愣了一瞬就再次出擊。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帶著風聲堪堪從狐仙大人麵門掃過,總算教他看清了那是什麼玩意。
——我擦!暗器上都綁了符紙!
原本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帶著鏈子的飛刃,隻不過在尖刃上抹了不知什麼藥水,泛著鐵紅色的光澤,有些臭,而且還用赤紅的塗料畫了些奇怪的咒符,一張泛黃的符紙還貼在飛刃上,被風刮得嘩嘩作響,真讓人擔心那符紙下一刻是不是會被刮破撕裂。
看到他們居然用對付妖精的鄙劣手段對付自己,狐仙大人玩心頓起,決定嚇他們一嚇。
在那尖刃第三次直撲麵門的時候,他突然定住身形,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那已經迫近眼前的尖刃上一點,那疾速而至的飛刃居然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鏈子發出一聲脆響,原本繃得直直的鐵鏈居然輕微顫抖了一下,顯然是偷襲自己的那個混蛋被這一招給鎮住了,手有些抖。
李少白咧嘴一笑,露出森森利齒,伸手握住那冒著幽光的尖刃,一邊誇張的尖叫“我好怕喲!”,手指往前一捋,將那符紙撕下來,又發出一聲怪叫:“矮油——好燙手啊——”還故意將“啊”字拖長了好幾個音節,兩指夾著那破爛的紙張在空中一揮,騰地冒出一道火光,將那符紙燒得幹幹淨淨,連灰渣都沒飄下一星半點。
最後,他故意伸長舌頭,瞪著眼,喘著粗氣,將臉整得慘白慘白的,一頭黑瀑般的秀發突然掙斷發帶的束縛披散下來。他捏著嗓子鬼叫鬼叫:“我好痛苦啊~~~~我好難受啊~~~~嚶嚶嚶……你們欺負鬼……”
淩伊蘭和那個握著鏈子的男子被這陰森恐怖的聲音驚得頭皮發麻。饒是這一身黑衣的偷襲者見多識廣,此時也不得不帶上一絲顫音低聲嗬斥: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地撒野!還不速速離去!一會我家師傅來了,定要收了你這妖怪去!”打不過,能嚇退對方也好。
李少白愣了一瞬。
這聲音怎麼憑地耳熟?
再定睛一看——
“成風!你個烏龜蛋居然敢暗渡陳倉!我說怎麼一路上不見你,原來你又幹起那齷齪的勾當了!”
聽到這聲義正言辭的喝罵,成風怔了怔,腦海裏快速閃過些什麼,卻被逼上前來的那張慘白慘白的長舌鬼臉嚇得退開一大步,剛浮起的一絲想法也被驚得煙消雲散。
“今日你若不將紅雲交來——哼哼哼!”話音剛落,外麵頓時天昏地暗,院子中飛沙走石,草木被吹得七零八落,大風將窗戶刮得啪啪作響,屋頂的瓦片也劈裏啪啦的躍動著,搖搖欲墜。
淩伊蘭腦子裏嗡聲一片,被那強大的氣壓逼迫得十分痛苦。受不了這股窒息般的感覺,他難受的捂著胸口,喘了幾口氣,這才有力氣喊出聲:“京城……他在京城!”
“公子你!”成風顯然不希望紅雲的下落被人知道,一臉焦略地喝止他。
頃刻,風平夜靜,周圍又恢複如常。
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夥卻是跑得沒影了。
成風快步走至窗前,朝外張望,牆角暗影處,樹蔭下,屋簷下,都有暗衛在守護著,看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連那花木屋瓦,也是好端端的,一點損毀的跡象也沒有。
他心下暗驚,招來一個護衛詢問:“剛才可有什麼異常?”
“沒有!”那護衛斬釘截鐵地回答。
成風深吸一口氣,轉過臉,深深看了臉色蒼白的少年一眼。
“剛才那人,是誰?”
淩伊蘭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