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麗絲默了默,歎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小臉。
兩人的舉動在旁人看來顯得十分親昵自然,於是偏向她們的人又多了些。
事發半個時辰後,幾名衙役才慢悠悠地晃蕩過來。也不詢問事由,領頭的班頭直接一揮手,“帶走!有什麼話,明日上了公堂再說!”
桃麗絲沉下氣,不滿地瞪了小狐狸一眼。李少白立即嚷嚷起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跟我媳婦回家!我哪也不去!”然後手腳十分配合地亂動著,拖拽著桃麗絲的衣領,“帶我回家啦!肚子好餓……嗚嗚嗚……”
走到近前的兩名衙役看到原本乖巧的孩子突然哭鬧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紛紛扭頭看向班頭。
那班頭不耐煩地擺擺手,“猶豫什麼?拖拖拉拉的,將他們關上兩天就老實了!”
孩子的哭聲更響亮了。
群眾對官府這種馬虎行事的行為很是不滿,就有好事者站出來打抱不平。
“這位差爺,不知這稚子和婦人,何罪之有?竟要將她們投入監牢?”
那班頭大咧咧地站到那人跟前,趾高氣昂地盯著他,喝問道:“你又是何人?居然敢質疑和阻撓府衙辦案?”
“在下顧賢,永康十四年舉子。現在府學執教。”那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看上去文雅有禮,麵對官差的責問不亢不卑,身上不見讀書人的迂腐氣,那端正的麵容反而透著幾分精明幹練,一雙不大的眸子眼神清明,熠熠發光,讓人看了很有好感。
“原來是舉人老爺。”周圍群眾發出低聲驚呼,紛紛向顧賢行禮作揖。顧賢避讓著隻受了半禮,眾人對他更是高看了幾分,漸漸安靜下來,靜觀事態發展。
“那個,顧先生,其實我等前來是執行公務,欲帶這名誘拐幼兒的嫌犯回去審問。”班頭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敢再高聲嗬斥,反倒透出幾分拘謹來。很顯然,他們聽說過這顧舉子的名聲,也知道他的為人,加之對方在府學執教,等於是他們的半個上司,當下也不敢造次,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你是說,董府的護院狀告這婦人誘拐他家少爺?”顧賢的聲音清亮明淨,在這喧鬧的夜色中宛如一道清風,吹得躁動的人心逐漸平靜下來,
可是,有人不願讓事態平息,立即站出來大聲嚷嚷。“正是如此!那婦人懷裏抱著的,就是我家小少爺!”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最先站出來指責桃麗絲搶孩子的那名壯碩男子。想來應該是那幾人的小頭目。
“你家小少爺姓甚名誰,何時走丟,身上有何特征?”顧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少爺自然隨我家老爺姓董,至於少爺的名諱,豈是我等下人可以隨便掛在嘴上的?至於何時走丟的……我們隻聽府裏的管事安排,隻知道孩子丟了有一段時間,至於何時,卻要問過管家才清楚!那後院裏的事兒,也不是咱們這些外院的粗人能夠知道的!”
看他說得有板有眼的,圍觀的群眾不知該如何判斷了,議論聲又逐漸變大起來。
班頭適時上前提醒:“顧先生,您看,這會也問不出什麼來,咱們還是先把人帶回府衙才是正經!切不可再盤亙於此,擾亂民眾視聽,妨礙大家通行了!”
顧賢眸光一沉,視線左右一掃,確實是聚集太多人了,剛要發話,那董府護院又十分兀定地說了一句:“雖說咱們這些粗人不知道小少爺身上有何胎記印記,卻也知道我家老爺十分疼愛孩子,給小少爺佩戴了家傳的寶物。”說著頓了一頓,猶豫了一會才接著道,“應該是一枚魚形玉佩,通體白色,隻魚眼處氤氳著一點墨色。差爺隻要搜尋那孩子身上有無此物,既可證明真偽。”
桃麗絲與李少白同時怔住,兩人極快地對視了一眼,後者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原因無他,在一路跟蹤桃麗絲的路上,李少白確實拾到了一枚魚形玉佩,現在正好端端的收在懷裏。
看來,他們中了別人的計,鑽進了某個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