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趙普作為一個諳於政權變故的大政治家,深知杜太後關於以後幾代君主的安排完全是從趙宋王朝的安危著想,防止後周幼主即位,異姓興王那樣的事件發生,認為太後的這個安排,很有道理。但是,杜太後的這個遺旨,直接關係到皇室諸人的權力和命運。而自己又是太後遺命的唯一直接見證人,如果處理得好,會對自己有利;反之,輕則丟官,重則喪命,因此,他對太後的遺旨,采取根據形勢靈活處理的態度。
早在輔佐太祖時期,趙普見太祖趙匡胤忠孝,不能違背母訓,將來趙光義即位確定無疑,於是便有意與光義交厚。
現在太宗趙光義有欲違母之意。打算自己百年之後,君位傳子不傳弟,但有母後遺旨成命在先,弟廷美對皇位也極為關注。所以,要實現皇位傳子之目的,必須費一番周折,需要有一個足智多謀的人鼎力相助。
趙普知道太宗此時心中所想,認為自己再度登上相位之機已到,便向太宗進言,說當年太後遺旨,為他親手所寫,並備述太後遺旨原文。當太宗問及廷美事時,趙普當即表示:“臣願備位樞機,以察奸變。”又借機述說自己多年受宰相盧多遜壓製之苦,太宗見趙普情詞懇切,又係前朝老臣,與己交厚,可以協助自己皇位傳子的政治目的,便於太平興國六年(公元981年),複授趙普司徒兼侍中,封為梁國公,重登首輔之位。範文程
範文程,字憲鬥,號輝嶽,遼寧沈陽市人。生於明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卒於清康熙五年(1666年)。我國清朝開國元勳,有名的政治家、謀略家。
範文程出身名門,曾祖父為明正德年間進士,官至兵部尚書。祖父範沈,曾任明沈陽衛指揮同知。他自小好讀書,才思敏捷,擅長謀略。清天命三年(1618年),努爾哈赤攻陷撫順,他自願投效,但未受重用。天命十一年(1626年),皇太極繼位,發現他的才智並委以重任,使之成為其主要謀士之一。從此範文程開始了他輔佐三朝四帝的謀略生涯。
天聰三年(1629年)冬,皇太極親率大軍,由龍井關、洪山口越過長城,直通北京。突然,遭到明寧遠巡撫袁崇煥、錦州總兵祖大壽率師回援的堅決抵抗,雙方激戰至北京城郊,相持不下。清軍久攻不下,傷亡越來越多,糧秣補給日益困難,一籌莫展。此刻,範文程向皇太極獻反間計。當時後金軍俘獲兩個明朝太監,皇太極先密令部將故意議論與袁崇煥有密約,使被關押的太監得以偷聽;然後又令後金軍放走一個太監,使其返回明廷報告崇禎皇帝。一向猜忌而多疑的崇禎帝果真誤信袁崇煥與清軍有密約,隨將袁從前方召回逮捕下獄,不久即處死。祖大壽聞之大為驚駭,顧不上當麵清軍,慌忙帶自己手下兵將逃歸錦州。就這樣,範文程的一條反間計,不僅為皇太極除掉了一個戰場不能戰勝的宿敵,反而使明軍自己讓開了一條通道,使清軍得以從容退出關外。由此,明清的軍事對抗,驟間產生了不利於明朝的轉化。
天聰元年(1632年),皇太極率滿洲八旗和蒙古各部兵馬穿越興安嶺,遠征察哈爾。不料,林丹汗得知情報後,采取堅壁清野,驅富民及牲畜,盡渡黃河,丟下一座空城。待皇太極率數萬大軍疲憊不堪趕到歸化(今呼和浩特)時,已是人走城空,無吃無喝,一片狼煙。早已人疲馬困、糧秣告罄的清軍每日都有士卒饑渴而死。數萬人馬隻得靠獵取黃羊為食。這時,清軍若從原路返回,因沿途地薄民窮,將士無所得,部隊無所食,千裏興師,徒勞而返,必將名利俱失。但若兵馬深入明境,搶劫一番,卻又苦於師出無名,不敢貿然行事,真是計無所出。於是皇太極讓範文程等獻計。範文程說,惟有深入,方為上策,但必須以“議和”作幌子。他進而解釋道:可先寫信與明朝近邊地方官員,要求議和,並限住日期,立候結局,諒南朝皇帝,人多嘴多,近邊官員也不敢擔當,屆時便可藉為口實,為所欲為。皇太極如茅塞頓開,立即采納了他的計謀,一方麵致書明大同、陽和、宣府等地官員,要求議和,並以十日為限;另一方麵揮師直奔宣府、張家口,沿路縱兵掠民,滿載而返。結果,正如範文程所預料的那樣,直到清軍劫掠而去,“議和”的協定尚未及回複上報。
崇德七年(1642年),明朝大將洪承疇在鬆山戰敗被俘。皇太極愛才,欲招降為其效力。派諸多人前去勸降,但洪承疇誓死不降,罵不絕口,令眾人無可奈何。於是,皇太極又派範文程前去試試。範到了洪處,一句不提投降之事,隻與洪承疇天南海北、談古道今地閑聊。其間,房梁上有積塵濺落在洪的衣襟上,“洪屢拂拭之”。這個下意識的小動作,一般人誰也不會留意的,但範文程敏銳地觀察到後,露出了寬慰的自信。他向皇太極獻計:“承疇不死矣,其敝衣猶愛惜如此,況其身耶?”他鼓勵皇太極不要灰心,隻要耐心地等待和勸說,洪定會被說降的。果不其然,經過範文程等人耐心而巧妙的遊說,一向信誓旦旦要以死報國的洪承疇終於乖乖地就範,俯首貼耳地投降了。
順治元年(1644年),清王朝擬再度伐明,但對這次出征要達到什麼戰略目標,並不明確;對是否入關,也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範文程提出:明之覆亡,已無可挽回,此種形勢,猶如“秦失其鹿,楚漢逐之”,機會難得,稍縱即逝,要當機立斷,果敢地揮軍入關,挺進中原搶奪明朝天下。以往清軍也曾數度入關,但主要是為了掠奪。上至將帥,下至兵卒,燒殺擄掠,無所不為。但對此次入關,範文程特別強調,要一改昔日擄殺傳統,必須“申嚴紀律、秋毫勿犯”,能使中原地區百姓,向風歸順,近悅遠來。
四月底,清軍進軍北京,當得知崇禎皇帝已縊的消息後,為了迅速穩定政局,安撫民心,範文程建議采取以下政舉和措施:宣布為崇禎帝發喪三日;起草檄文,自稱為“義師”,打出為大明臣民“複君父仇”的旗號,把矛頭轉向李自成等農民軍,這不僅為清軍入京找到了堂皇的借口,又最大限度地減少大明軍民的抵抗;各衙門官員俱照錄用,在京內閣、六部、都察院等官員同滿官一體辦事等。範文程認為:“治天下在得民心,士為秀民,士心得,則民心得矣。”由於他采取恰當的對策,為清政權在北京的建立奠定了基礎,同時也越發顯出他在政壇上、軍事上超乎群雄的顯赫地位作用。
俗話說:“樹大招風”。隨著範文程地位的上升,聲望過隆,引起了清統治集團內部一些貴族官員的忌妒和不滿。一向好獨秉大權的多爾袞也在許多政策、用人等問題上與範文程發生分歧。順治二年(1645年)八月,多爾袞以“今國家一應事務,各有專屬”,範文程“素有疾,毋過勞”等借口,開始限製和削弱範的權力。同年八月,因甘肅巡撫黃圖安呈請終養問題,範文程被多爾袞以“擅自關白”輔政王濟爾哈朗為由而下法司勘問,官雖未罷,但範文程已深知自己的處境和今後該怎樣處理與多爾袞的微妙關係了。他處處小心從事,既不使自己冒尖,更不幹出風頭、授人以柄之事,免遭不測。
順治五年(1648年)三月,獨斷專行的多爾袞由於貴族內部權力爭鬥的需要,革去濟爾哈朗親王爵位,並幽斃了肅清王豪格。在此前後,多爾袞曾多次命其親信大學士剛林、祁充格同範文程一起刪改太祖實錄。範文程深知此事關係重大,處理不好將殃及安危,但他又不能違命不從。遂用計托詞養病、閉門不出,采取軟拖的辦法,以免遺患未來。果不出其所料,順治七年 (1650年),多爾袞病死。翌年初,多爾袞被指控生前“謀逆”,依附多爾袞的剛林、祁充格等人,被控犯有妄改太祖實錄之罪而殺。範文程雖也參與此事,但因既非多爾袞一黨,又未留下把柄,僅被處以革職留任,不久又官複原職。就這樣,範文程不僅機智地避開了一場政治爭鬥,而且又很快地得到新主福臨帝的信任和重用。至順治九年(1652年)範文程官升至議政大臣,這是此前所有漢人從未得到過的寵遇。
順治十年(1653年)五月,福臨為治理好國家,整頓朝綱,特請範文程研究治國安邦之道。範文程坦誠地說:“大凡行善合天者,必君明臣良,交相釋回,始克荷天休而濟國事。若人主愎諫自用,誰複進言?”這番話,實際上是要福臨以過去多爾袞重用馮銓等親信,獨專朝政而引發內部派鬥為教訓,要善納群言,能聽進不同意見,使君主的決策能順乎民心民意,合乎潮流。在此之前,他還向福臨建議:多爾袞在時,那些疏遠他的大臣或因反對他而受到排擠的官員,都是愛國忠君有正義感的人才,皇上要“當思所愛惜之”。福臨接受了他的意見,“原任科道官許作梅、李森先、桑芸、向玉軒、莊憲祖諸人內,係參馮銓降革者,俱起用。”在此之後,範文程又提出了興屯田,招撫流民;舉人才,不論滿漢新舊,不拘資格大小,不避親疏恩怨等重要建議,多被采納並實行。不僅如此,他還對朝中那些敢於直言不苟、秉公不阿的臣僚給以愛護。當時著名諫臣魏象樞,因在朝中“與諸大臣抗辯是非無少詘”,而常常遭到權貴們的攻擊。獨範文程“心識之,曰:‘直哉,此我國家任事之臣也。’”由於魏象樞得到範的支持,使之在朝內聲望日高,順治帝因此受益匪淺。所以,李蔚曾稱道範文程是培養人才、愛護人才的伯樂。
順治十一年(1654年)八月,範文程晉秩少保兼太子太保。但他此時已年老體衰,力不從心,多次上疏乞休。福臨不願失去這樣一位謀士和得力助手,命他“暫令解任”,一俟病愈,“以需台用”,還特別加封太傅兼太子太師。然而,明智而又深謀遠慮的範文程,就此謝政隱退,安度晚年。到康熙五年八月,年至70歲的範文程結束了他一生從政50年的謀略生涯。康熙五十二年,玄燁親筆書寫“元輔高風”於其祠,對其在清初統治時期的作用作出了評價。多爾袞
多爾袞(1612~1651年),愛新覺羅氏。清太祖努爾哈赤第十四子。太宗時,封和碩睿親王。世祖年幼即位,他以皇叔執政,獨攬大權。順治元年(1644年)統兵入關,利用漢族地主官僚, 以武力鎮壓農民起義軍和抗清義軍;並創建清朝入關後的各項製度,受封為皇父攝政王。順治七年十二月(1651年初)病死。死後被追尊為宗義皇帝。然世祖對他素懷不滿,不久即加以謀逆的罪狀剝奪爵位。乾隆時始恢複睿親王封號。
多爾袞在清初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他青少年時期便跟隨其兄皇太極四方征戰,英勇無比,軍事,政治上日趨成熟。皇太極死後,他輔佐年僅六歲的順治帝即位。他雖為攝政王,卻是當時清朝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是清軍入關後政權的真正締造者。作為一位久經考驗的政治謀略家,他具有卓越的見識和膽量。這一點,在他完成統一中國大業上,表現得尤為充分。當然,多爾袞畢竟是一個封建統治者,他為了維護滿漢地主政權的特殊利益,推行過一些落後的,民族壓迫的政策,這也是無需掩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