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日裏焦灼的太陽味褪去,那皎潔的月亮漸漸升上天空。現在,整個天空都是它的地盤。哦不,還有那玉珠似的繁星,像灑在了玉盤上,琳琅滿目。這裏的懸崖峭壁,那裏的繁花似錦,都被清麗的月光籠罩著。好像都睡去了。這裏的夜晚,顯得格外幽靜,甚至有一絲絲的憂鬱氣氛,深深的峽穀,有著令人可怕的寂靜和寂寞。
她拿出蕭,撫慰似的用纖細的手指擦擦,慢慢地抬到嘴邊,吹出了第一個音符。第一個音符吹出,她的淚水汩汩地從眼角流下。一切都在沉睡。但是,她的蕭聲並沒有打亂這裏的憂鬱氣氛,反而變得更加濃烈,遠山,烏鴉,枯樹,已是秋天,竟讓人有絕望之感,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她的蕭聲似抽噎,如泣如訴。
她,蕭笙岄,一個十七歲的妙齡少女。從小喪父喪母,被一個隱士收養,撫養長大。柳葉眉,細長的眼睛,精致的鼻梁,櫻桃嘴。十分秀氣,可以算得上是絕色。但是,她的日常服卻是一席黑衣,黑麵紗,黑布靴,一個花季少女,一個小姑娘,你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個殺手,專職殺手。隱士從小細心教育她,使她才智過人,武功蓋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這荒山野嶺,竟然住著這樣一個不尋常的姑娘。自從隱士死後,她就過上了一個人的生活,每天粗茶淡飯,並沒有什麼樂事。她,總是佩戴著一把劍和蕭,那劍,可不是小姑娘帶的,拔出劍,那劍光,可以使人看到堆堆白骨,毛骨悚然。她幾乎不會笑,隻會冷笑。想要博得她的嘴角,至今,隻有隱士一個人了吧,可是,他畢竟已經去世了,已經長眠於這個峽穀了。除了隱士,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但是在大家族裏,老百姓中,大多數都知道這個黑衣姑娘,神秘得就跟不存在一般。
今天,她又接到了一個任務,是城裏的黃府給的,離這也有些距離。她像往常一樣帶上了所有隨身物品,走出了家門。找到了一個馬車夫,去城裏的馬車夫。馬車夫看她的奇怪裝扮,卻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雖說奇怪,也沒多說什麼,就答應了這筆生意。
下了車,她在人群裏穿梭,卻沒有人能看清她。她遇到的人,隻感覺身邊一陣涼風,當回過神來,她已走遠,不見蹤影。對,她就是這麼無處不在。但是,暗地裏,卻有一雙眼睛注意著她。
到了一棟樓前,上麵的兩個大字讓她停了下來:黃府。這就是她的目的地。她微微地低著頭,用微弱而又清楚的聲音對門口的那個打扮整齊的男人說:“你家老爺呢?”,那個人先是一愣,然後又回過神來,滿臉堆笑地對冷漠的她說:“哦!蕭姑娘來啦,裏邊請哈!”,熱情的他對著的是冷冷的蕭姑娘——她慣有的俠客氣息是不會改變的。對於一個個要她殺人的貴族們來說,她就是一個貴客,貴族們可不能得罪。所以,現在呈現的是一個令人發笑的場麵:一個平日裏嚴肅的管家,現在正對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點頭哈腰。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笑聲。管家把她領到了老爺身邊,老爺正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她。她仍是冷冷地說:“黃老爺,這次加我來,有何指示?”,老爺聽了,並沒有憤怒,好像已經是習以為常:“還是叫你殺一個人。”黃老爺輕輕地說,擺弄著手裏的毛筆,“當然的,是誰惹了老爺,有掉腦袋的罪過呢?”她帶著點冷笑的意味說著話。老爺笑笑,伸出手,管家立馬拿出一張紙,彎著腰交給老爺,黃老爺不慌不忙地把那張紙放到了右邊的桌子上:“就他,以蕭姑娘的能力,找到他輕而易舉吧?”老爺帶著鄙夷的語氣說出了這幾個字,好像是對畫上人的歧視。她看了看,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一個月後,我必將他的項上人頭獻給老爺,老爺耐心等待就是了。”黃老爺滿意地笑了一笑,打了一個響指,管家立刻又送來了一個袋子,沉甸甸的,雙手遞給老爺。黃老爺將袋子扔給她,她一把接住,原來是個錢袋子,是殺人金,足足有八十兩。蕭笙岄並沒有叩謝老爺的恩典,拿著錢袋子,走了兩步,沒有回頭地對老爺說:“老爺放心,事情必辦得妥妥當當。”就輕輕地走了,像一陣黑風,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