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情放燈,安康一生。
南都每半年會舉行一次放燈會。除了和上元燈節一樣有燈會之外,更有特色的是,南都人會在羨情的支流懷河上放燈。據說,花燈會隨著懷河,流入元河,再奔向大海,放燈人的祝福會長長久久。
漫步在羨情湖邊,行人如織。花燈彩照。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頭頂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閨閣兒女千金一笑,襯得夜色一片飄零。
光影重疊中,娘的神情靡麗。好象周遭一切都離我遠去。恣情愉悅的笑。關毅沉默的表情。都遙遠而空茫。
絕色少女初出塵世,在新奇中,流連於繁華街市五色花燈中,輕風吹走了她的繡帕,也帶來了英俊男子指尖輕觸的愛情。可是她愛的這個男人是這個王朝最有權勢的人,這意味著她要和許多女人分享自己的愛人。這世間讓男人值得愛的女人不止一個,而讓女人值得愛的男人隻有一個。男子憤怒了,他可以給她一切卻仍帶不走她和他們的孩子。終於,還是在火樹銀花中,少女望著愛人的背影消逝。其實,他隻要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她眼裏的不舍和妥協。隻是注定少女的愛情,隻殘留在這滿目的花燈中。
母親的房間,還留著一盞蓮花燈。每到生辰,她都會親自點上。
我的晚兒,你恨過嗎。那晚,看完皮影戲後她問我。
彼時,我躺在她的懷裏,母親的臉上淚痕猶在。
不。我搖搖頭。
你該恨的,恨我。是我,讓你失去你該有的一切。母親用手慢慢梳著我的發。
我誰也不恨,娘。那些隻是過眼雲煙。我並沒有失去什麼東西。
傻子。母親輕罵了我一句,抬頭望著一邊閃爍的花燈。
第二天醒來,看見母親又望著已滅的燈出神。
娘,我們都是傻子。
來到懷河,已有不少的遊人在放燈。我買了兩盞小小的蓮花燈,紫色的,讓人想起那絲湖上那朵美麗的紫蓮。看恣情已孩子氣的性急跑到岸邊去放燈,我想,如果,我沒有那一世的記憶,隻是個真正的孩子,大概也會如此歡愉吧。我也走上前去,將兩盞燈放入河中。一盞是娘的,一盞是舅舅的。
閉眼雙手合十陳三願:一願事清平,二願身康健,三願歲歲能相見。
看著花燈緩緩離岸,隨波逐流。即使被欺騙,也願意相信,所有的祝福都會有所回應。
突然,一陣人潮擁擠,關毅緊緊護在我身邊。這時,恣情的尖叫聲傳來。隨後“撲通”一聲。有人喊著姑娘落水了。我心裏焦急,該不會是恣情?遞個眼神給關毅,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過去。又一陣擁擠。這時,眼角餘光似有銀光閃耀,我反射性的一轉身。眼前竟然是一把森冷的匕首。周圍有人發出尖叫。一黑衣蒙麵人欲再刺,我身後就是懷河,眼見再也無法躲避,心一橫往後倒下。心裏還在想,早知道就學遊泳去了。
一隻手,緊緊的圍住了我的腰。
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像大海,廣闊包容。在燈光和波光中閃爍。
他的長發鋪在我頸間,有些麻麻的。
他鼻間氣息,在我臉上繚繞。沉穩安定。
我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他抱著我離開岸邊。那個蒙麵人,已被兩個人架著。可隨後又以奇異的姿勢倒下,看來是個死士。那三人,在我麵前單膝跪地。
“小姐!”關毅的聲音傳來。
我看見他和恣情渾身濕透。
我鬆了口氣:“你們先回去。不要染了風寒。”
看著關毅皺起眉頭、一臉不放心,我安撫的笑道:“自己人。如果舅舅回來了就告訴他是那邊的人。他就知道了。”舅舅今天去了郊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