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裏,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熊燕舞接著念了一首詩。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秦偉東和熊燕舞才從房間裏出來。秦偉東已經換上阿瑪尼的休閑裝,戴上一副平光眼鏡,搖身一變,仿佛在校大學生模樣了。熊燕舞則是白色短袖襯衣,黑色短裙,高筒小皮靴,烏黑油亮的長發,用一條彩色絲帶隨便束縛了一下,薄施脂粉,一般的青春嬌豔,陽光逼人。
就算是和他們極其熟悉的人,隔得遠了,隻怕也要懷疑是自己眼花,看走了眼。這般模樣,哪裏有半點副廳級領導和正科處級“秘書”的樣子?
整個倆學生娃娃!
這樣的行頭去逛夜市,倒是非常合適。
當然了,在萬豪大酒店,兩人還是規規矩矩的,適當拉開了一點距離。隻有當桑塔納開到向東的小吃街之後,熊主任才笑吟吟地挽住了秦常委的胳膊。
這一趟非常盡興,兩人在小吃街大快朵頤,吃完飯後,又手拉手一起去逛了夜市。
秦常委和熊主任享受著爛漫的二人世界,小桐依舊在萬豪大酒店門口賣花。小桐還是穿著那條小碎花連衣裙,手裏捧著一大束嬌豔的玫瑰花,和十幾個賣花女子一起,靠在酒店門廳外一側,等候著客人。
今晚上,小桐的生意不是太好,到現在還沒有賣出十支玫瑰。小桐給自己定的底線是最少也要賣掉二十支玫瑰,可以賺到將近三十元錢。
酒店門口是大馬路,馬路的對麵,一字排開了一二十個擦鞋的小攤點。小桐的媽媽馮淑梅和一大幫中年婦女,在那裏招攬生意。
白天這裏是不允許擺攤擦皮鞋的,會影響市容,城管不讓。晚上就要好點,可以打個時間差。城管雖然猛如虎,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偶爾,晚上城管也有行動,隻要被抓住,罰款是免不了的。不過這些擦鞋女大多經驗豐富,而且警惕性極高,隻要發現情況不對,發一聲喊,便即四散而逃。反正擦鞋的家什不多,一個小籃子就足以盛下了,跑起來很方便。城管一般也沒辦法把所有擦鞋女都抓住。這些青壯年婦女,跑起來速度一點都不慢。尤其在知道一被逮住就要重罰的前提下,逃跑的速度,通常還在城管追擊的速度之上。
這就是一個貓和老鼠的遊戲。對於貓來說,一次抓不到老鼠無所謂,下回可以再抓,對於老鼠而言,被抓一次,就是百分之百的完蛋。
春分到春城大酒店對麵擦鞋的時間並不長。就在前幾天,春分已經被城管抓過一次了。不過她還是會過來。一來萬豪大酒店對麵的擦鞋生意,確實遠遠勝過了工業北路,到這裏來的都是有錢人嘛。二來,小桐就在對麵賣花,春分也有點不大放心,在這裏擦鞋,可以就近照看女兒,怕她被人欺負。
又一台高檔小轎車在酒店門廳前停了下來,上麵走下一男一女,賣花女們便蜂擁而上。小桐也準備過去,卻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小桐,小桐……”
小桐愕然回首,卻隻見光子騎了一台到處叮當作響的破自行車,正向著她疾駛而來。
小桐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對光子,她確實比較害怕,但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隻要在那條黑乎乎的路口見到光子粗壯的身軀,小桐心裏就會安然下來。光子脾氣是暴躁,動不動就和人打架,對她卻是真的好,從來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動作,每天都在路口接她,默默送她回家。
不過光子很少到酒店門口來找她。
今天這是怎麼了?
“小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