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仲蘇的心思,李麗珍心裏明鏡似的,就是不接這個話茬。
她和小魏關係不錯是一回事,將張仲蘇引介給小魏,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一來魏民生未必認可她這麼做,二來一旦張仲蘇直接搭了小魏的線,今後就沒她李麗珍什麼事了。
還有,秦偉東、魏民生對她這個縣府辦主任到底是什麼態度,她還沒底呢!
這樣的事,李麗珍肯定是不會幹的。
當然了,如果張仲蘇和李麗珍的關係非同一般,是利益共同體,那又另當別論。
不過李麗珍也沒有完全讓張仲蘇失望,向他透露了幾句,小魏說秦縣長是一個對待工作極其認真的領導,凡是工作上的事,絕不容許下麵給他打馬虎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誰要是想推諉塞責,蒙混過關,那就大錯特錯了。
秦縣長最不待見的就是文過飾非、說假話的幹部。
聽了這個話,張仲蘇也算是心裏有了點底,回到家裏,又墊高枕頭想了好久,才漸漸安定下來。不料第二天一班,小魏就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秦縣長請他來辦公室談話。
一走進秦偉東的辦公室,張仲蘇就現自己的準備工作白做了。
秦偉東並沒有板著臉,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比較客氣地和他握了手,又請他到待客沙落座,還主動敬了支煙給他。
張仲蘇卻益緊張起來。
秦偉東沒理由對他這麼客氣嘛。
張仲蘇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應對秦縣長的“質詢”。
“仲蘇同誌,我們全縣的教育狀況,不是很樂觀啊。”
秦偉東說道,語氣比較平和,臉的笑容卻隨即隱斂起來,雙眉微微蹙起,露出一絲憂慮之色。應該說,秦偉東對張仲蘇的客氣並不是裝出來的,他沒打算一任就對手下這些局委辦的頭頭們板著臉,疾言厲色。那樣幹,並不能樹立真正的威望,隻會將自己弄得不尷不尬的,大失麵子。
上任伊始“找茬子”是必要的,否則不能顯示自己的“存在”。但怎麼找茬子,也要講究個方式方法。因為看去是在找下屬的茬子,一個操作不當,就會被誤認為要否認前任的領導。尤其秦偉東是二把手不是一把手,就更要注意。
至於稱呼“仲蘇同誌”已經成為秦偉東的“語言特色”。他年紀太輕,下屬的局委辦頭頭,一般都比他大了二十來歲,稱呼職務有點硬邦邦的,直接叫名字,又未免太過肉麻,不經意間顯得秦縣長比較輕浮自傲,叫“某某同誌”,依足了黨內規矩,既不過分親近亦不過分疏遠,隱隱透出了上位者的威嚴,正合適。
張仲蘇便連連欠身,說道:“是的是的,縣長,確實是不樂觀。雖然我們現在的教育工作有些成績,但底子還是比較薄弱,基礎比較差。教育又是比較大投入的事業,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嘛……當然,這個我有責任,我的工作做得不好,讓縣長操心了……”
張仲蘇這話說得很有水平。先是順著秦偉東的意思,大而化之地點了一下大陽縣的教育現狀不樂觀的原因是沒錢。這個與我張仲蘇無關。但較之直接的辯解,語氣要柔和婉轉得多,不至於讓秦偉東心生反感。隨後又做了自我批評,算得態度端正。
老官油子,都有自保的手段。
秦偉東不置可否,淡然問道:“仲蘇同誌,泡樹村小學的情況,你清楚嗎?”
張仲蘇連忙說道:“縣長,泡樹村小學的情況,我知道一點。以前也有同誌向我反映過這個事情,都怪我比較官僚主義,對這個情況重視不夠……”
張仲蘇積極進行自我檢討,也出於無奈。要說自己不清楚,顯然是不行的,身為教育局長,糊塗昏聵,不明下情,要算是一條不大不小的罪狀。
秦偉東擺擺手,止住了他的自我檢討,蹙眉說道:“仲蘇同誌,我擔心泡樹村小學的情況,不是個別的。這個,你們教育局要馬做一個全麵的調查了解,然後給我一份麵報告。我給你七天時間,夠了嗎?”
在辦公室與不算太親近的下屬談話,秦偉東一般都是直接布置任務,不套近乎。
張仲蘇連忙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請縣長放心,我馬就去安排布置。”
“嗯。”
秦偉東淡淡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件事,民辦老師的賣斷錢是怎麼回事?”秦偉東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