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冤枉啊!”刑場上,兩個年輕的犯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連聲喊冤。
負責監斬的蘇州知府況鍾聽著這淒慘的哭聲,不由站起身來。
這兩個人,女的叫蘇淑娟,男的叫熊友蘭,被吳縣知縣以偷盜殺人罪判處斬刑。
三個月前,蘇淑娟的繼父尤葫蘆向朋友借了十五貫銅錢,晚上回家後,被人殺死,錢也被搶走了。第二天一大早,這個借錢的朋友去找尤葫蘆,竟發現尤葫蘆已死在家中,就趕緊報了案。吳縣知縣很快抓住了正在外邊一同趕路的熊友蘭和蘇淑娟,並從熊友蘭身上搜出了十五貫銅錢。
吳縣知縣認為一定是蘇淑娟和熊友蘭互相勾搭,偷走了十五貫銅錢,還殺害了尤葫蘆,攜款遠走高飛。他下令嚴刑拷打兩人,兩人受盡折磨,都認罪招供了。
況鍾思前想後,自言自語:“人命關天,我不妨再多問他們兩句。”
他快步走下監斬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大人,那晚,我爹回來,拿出十五貫銅錢,說因為家裏窮,把我賣給別人做丫鬟,過些日子就把我送去。我不願意,深夜逃出家門。後來我才知道,爹是騙我的,我好悔……”蘇淑娟泣不成聲,渾身顫抖。
“大人,我一早去趕集,十五貫銅錢,是父親親手交給我的,這錢是我自己的啊。”滿身傷痕的熊友蘭直起身子說道。
“那你為何會與蘇淑娟在一起?”況鍾問道。
“大人,蘇小姐一個人趕路,覺得害怕,她求我和她結伴同行。沒想到,我和她一起被抓起來了!”熊友蘭答道。
況鍾皺起了眉頭,心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他們受盡刑罰才承認罪行,或許真的有冤情,如果錯殺好人,讓真凶逍遙法外,那怎麼對得起這兩條無辜的性命啊!我必須謹慎。
況鍾下定決心,要重審這個案子,直至水落石出不可。他當即下令把二人押回大牢。然後,他找吳縣知縣一同去見頂頭上司,一番力爭之後,終於獲準重審此案。
第二天一早,況鍾讓手下的衙役們放出消息:十五貫的案子發現疑點,官府準備重審。他親自去案發現場勘察,發現了一些散亂的銅錢和一枚賭博用的骰子。
“怎麼,這個尤葫蘆是個賭徒?”況鍾問尤葫蘆的鄰居。
“我跟尤老漢多年鄰居,沒聽說他有這愛好啊……倒是離這不遠,有個名叫婁阿鼠的人,非常好賭,據說欠過尤老漢的錢沒還。說起來,好久沒見著這人了,失蹤了似的。”鄰居想了想,回答道。
況鍾問清婁阿鼠的長相特征後,出門吩咐幾個差人:“你們立刻喬裝打扮,去尋訪這個婁阿鼠的下落。記住,要小心行事。”
幾天後,在惠山腳下的小鎮上,出現了一個算命先生,五綹長髯,頭戴道冠,身穿道袍,手裏舉著一個招牌,上寫“算命”兩個大字。他一邊打量過往的行人,一邊吆喝:“算命,算命,生死我都知,禍福我都曉!消災避難,未卜先知!”
“先生,先生,過來一下!”算命先生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小聲的呼喚。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瘦瘦的小個子在遠處向他招手,一邊招手還一邊東張西望,好像怕被人看見似的。
算命先生不緊不慢地走到小個子身邊,仔細觀察眼前這個人:又瘦又幹,尖嘴猴腮,獐頭鼠目。
“小哥,有什麼事情嗎?”算命先生笑著問小個子。
小個子擺擺手,拉著算命先生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來到了一所破廟裏。他看看四周無人,道:“先生,我有個事情想請您幫忙算算。”小個子衝著算命先生諂媚地笑著。
“哦,想問什麼,做生意還是考秀才?”算命先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