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慶皇朝三十一年
京城沈府裏,傭人們都在忙碌地工作著。我站在井邊一把一把地將釣著水桶的井繩拉上來,“哎呀,”真是累死了,大小姐沒事幹一天換兩套衣服,害得我整天都得洗這堆衣服,“可惡的女人,有病的女人。”我心裏暗暗罵著,掄起洗衣棒狠狠地錘了幾下。
盆裏的水倒影出我的樣子,圓圓的臉蛋把眼睛都擠得幾乎成一條線,鼻子沒大小姐高,嘴唇沒大小姐紅,皮膚也沒大小姐白皙,真是鬱悶。又想到大小姐昨天諷刺我的嘴臉:“初瑤就是沒福氣的臉啊,你要是長我這樣就該投胎到大戶人家做小姐了。”
可惡啊,居然這麼嘲笑人,長得好很得意嗎,心腸那麼惡毒誰娶了你誰倒黴。我正兀自生著氣,前廳裏又傳來大小姐生氣的怒喝聲,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個丫頭倒黴被她逮到了不是。
原來是小丫頭水心一不小心把茶灑在了大小姐的裙上,那是她昨天剛從鋪裏買來的紫紗羅裙,聽說很是名貴,這下水心可糟糕了。
“啪”的一聲,大小姐越說越生氣,一伸手就給了水心一巴掌,“你這個下賤的丫頭,手腳這麼不利索,府裏養你幹什麼?”水心委屈地咬著牙噙著眼淚,什麼也不敢說,瑟瑟地低著頭跪在地上。“大小姐,”小廝阿福從門口小心地探出頭喊,“什麼事”,仍是怒氣洶洶的樣子把阿福嚇了一跳,“老爺,老爺叫你去書房。”
“是嗎?爹爹回來了,一定又給我買了什麼好東西。”大小姐轉怒為喜欲要往門口走,突然轉身回來斥道:“你給我等著,回來收拾你。”
水心正要站起來,被她一吼又嚇得跪了下去。
我趕緊把洗好的衣服晾起來,跑進去看水心。
“沒事吧?”我摸著水心紅腫的左頰,低聲咒罵:“太過分了。”水心搖搖頭,“沒有關係,誰讓我們隻是丫頭呢?”
我心頭火起:“丫頭怎麼了,丫頭不是人啊!”“噓。小聲點,讓她聽見又有一場鬧的了。”水心趕忙捂住我的嘴。
“哼,走,水心我陪你去房裏上點藥,不然明天又得青掉一大片怎麼見人啊。”我拉著水心往下人的廂房走去,在有這麼一隻母老虎的府裏做事,常備一點金創藥之類的東西是一件明知之舉。
經過廚房的時候,柳大娘眼尖地看見我們,打了聲招呼,我們就進去坐了坐。
看見水心的臉,柳大娘皺了皺眉頭,“是不是又做錯事拉,大小姐那脾氣,利索地做完事趕快走人才好呢。”“才不是呢,”我插嘴道,“那女人是個瘋子,平時沒事還找事,一點點小事情也可以借題發揮。我看她是日子過得太逍遙了。”
看到我憤懣的表情,柳大娘反而笑了,拉過我摟著說:“是拉是拉,瑤兒也是個人精,一點不肯讓人。”
看到水心在一旁看著,我不自在地說:“好了,大娘,我還要陪水心去房裏上點藥呢。”
柳大娘擺手道:“去吧去吧,哎,對了,把這個帶回去吃。”
柳大娘從櫃子裏掏出一小盒桂花糕,“這是昨天府裏宴上的,我偷偷留了點,你們快拿去吃啊。”
“嗬嗬,大娘真不老實。”我擠眉弄眼笑嘻嘻地接過了。
在房裏,我給水心上藥,水心羨慕地看著我:“柳大娘對你真好。”我想了想,“是啊,是對我很好。水心,你是後來才來的,不知道。其實我是個棄嬰,是柳大娘在府外揀到的,她隻在我身上發現了一張寫著我生辰八字的紙條,後來她求了半天才讓老爺答應讓她帶我進府裏,所以可以說,我是柳大娘帶大的,雖然她不是我母親,但是就像我母親一樣。”
“真好,雖然你沒有其他親人,但是至少有一個真心關心你的人,不像我,有了也等於沒有。”水心幽幽地歎氣,我想到水心正是被她的親生父母賣進來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隻能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