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初伸出手,想拿掉他的煙,不讓他抽。手伸到半空,還是縮了回去。
她記得他說過,你又管我抽煙,又管我喝酒,到底想怎樣。
所以,她不能管他,轉過身她挺直脊背朝自己辦公室走去。內心卻暗暗埋怨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明明奇妙地就去了他的小格子間呢。
鬼使神差一般,連思考都沒思考就去了。許是他說的對,以為他不會來,偷偷去看看而已吧。
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她總算想到了管他的理由,回頭跟他說了一句。
“辦公室不準抽煙!”態度強硬。
杜明凱彎起嘴笑了笑,這女人總是這樣,明明就是想不讓自己抽,卻還要講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何經理,我到外麵去抽。”他大聲說。
隨即,他站起身叼著煙走到她麵前。
“你要是說我抽煙會傷身,您很心疼的話,我就直接掐了。”很囂張地說完,他叼著那根煙揚長而去,留下何曉初木然地站在那裏,看著他的背影出神。
她跟自己說管他抽煙不抽煙,身體是他自己的,我哪裏有管的權力,這該是他妻子管的事。
她來到自己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
一連兩個月沒來上班了,她喜歡工作的日子,工作總是可以讓她找到價值感。
工作總是能夠讓她忘記生活中的一切不愉快,全心全意的,反而不喜不憂,很平靜。
不一會兒,杜明凱回來了,敲她的門,人還沒進來就已經有一股煙味撲麵而來。
他這到底是抽了多少啊?別看他年紀小,簡直就是個老煙槍,一根接一根的。最近母親在家裏下了禁煙令,他不能抽,可憋的難受,今天見到她更漲了煙癮。
“請進!”
他喜歡聽她這一句請進,很有一種職業禮貌。
“有事麼?”她問。
“有,正事!”他說。
“估計你一來上班,杜董事長就會找你談讓你做銷售總經理的事,你想做嗎?”
這兩天在家裏,杜建州提過這事的。杜明凱也和他說過,何曉初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班,是不是還一直考慮等她呢。
父親說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就沒再說什麼,但是他看得出,父親是堅持讓何曉初來做的。
“不想!”何曉初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也是很好的機會啊。”
“勝春還昏迷著,需要有人照顧。我……”每天晚上回家還得照顧他,後麵的話咽進了回去,不想說,好像跟他訴苦似的。
“哦,知道了。那我去工作了。”
“等一下!”她叫住了他。
杜明凱站住,轉回身,期待著看向她。他總是等著她說一些他們兩人之間的話,什麼都好。
誰知她隻是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若是我隻想做現在的職位,你父親,我是說杜董,他會接受嗎?”
“這個,我父親不是強迫人的人,你和他談好了,有什麼想法開誠布公地說就行。”
“知道了,謝謝!那你回去吧!”她說。
“就沒有別的了?”他有點憂傷地看著她,問。
“恩,沒有什麼事了?你還有事?”她克製住自己複雜的情緒。
“你怎麼就不問問我過的好不好,不問問我幸福不幸福?”他悶悶地說,像個小男孩沒有得到母親重視一般委屈。
他想,她怎麼就這麼不關心自己呢。
何曉初有點心疼,心中是異樣的情愫,表麵卻輕快地笑了笑,像同事之間問候家常一樣,開口。
“說說吧,杜明凱同誌,最近思想狀況是不是穩定?日子過的不錯吧?”
杜明凱知道了她的意思,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意思!”就轉身離開,讓何曉初那客套熱情的笑僵留在臉上。
心中,是悵惘的,這個杜明凱,真貪心。
有老婆了,還這麼執拗於自己是不是關心他幹什麼?
越是這樣,越不能快樂。
後來的時間,兩個人一個門裏一個門外地工作,她沒出去,他也沒再進來。
同事們陸續都到了,見到何曉初來,自然是熱鬧地打著招呼,問候她。
辦公室又一次喧囂起來,在開過部門會議以後重又回複井然有序的工作狀態。
何曉初主動去頂層找了杜建州,當麵去銷假。
“小何,來了?家裏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杜建州一邊指著讓她坐,一邊問。
能看得出來,何曉初精神狀態還是不錯,不過臉色確實沒有前段時間好了。
“謝謝杜董,家裏還好。”
“重新來上班,對公司來說,真是難得的好事。我這銷售總經理的位置還給你留著呢。”杜建州笑嗬嗬地說,然後下意識地摸口袋。
“你介意我抽根煙嗎?最近老婆大人在家嚴令禁煙,急著抱孫子呢。我煙癮重,忍的難受。”
他無意的一句話,讓何曉初一下子像被噎住了似的。
抱孫子,誰的孩子?不是杜明凱的嘛!原來,他要生小孩了,看來一切都好。為什麼一切都好,還要逼著讓我關心他呢?真是個奇怪的人。
“您抽吧,我不介意!不過您還是要少抽,抽煙傷身。”何曉初笑著說。
杜建州真的掏出煙,他想和何曉初的聊天能輕鬆一些。
雖然於公,她是他公司的員工,不過於私,他們還是親戚。
她是他最喜歡的女婿的姐姐呢,聊點家常倒沒什麼,何況溝通工作在輕鬆愉快的氛圍裏,才更容易聽到對方的心聲呢。
他笑了笑說:“我就是煙癮重啊,我家杜明凱就是像我,我看煙癮也不輕,把他也憋壞了。”
“對了,你要是看見他抽煙,得提醒他一下。他媽下了命令給我,說為了下一代考慮,讓我想辦法把他上班期間的煙也給戒了。”
何曉初心想,我這個做上司的工作任務還真重呢,連下屬抽煙不抽煙都要管啊。
這個杜明凱,既然他媽都說了,不讓抽,幹嘛一大早還抽那麼多。
“是,杜董!”何曉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