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這意味著什麼?他還說觀察,醫生的意思是,他們也不知道何時能醒來嗎?
“那我們能做什麼?”何曉初半天才平靜下來,問醫生。
“什麼都不能做,重症監護室不能進,隻能在外麵等。先去辦入院手續吧,把費用交一下。”
“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走後,何曉初給何素新打了個電話,叫他先拿些錢來應急。
她和肖勝春的錢大部分都存了死期,一時之間也拿不到。何況,何素新來,有點什麼事也方便。
何素新和杜柔柔從他們的喪事宴上走後,一起出去逛了街,剛回家準備要吃晚飯就接到了電話。
小兩口和好後,經過雙方的努力在床上已經完全融會貫通,現在正如膠似漆著。
是以,何素新要來幫忙,杜柔柔就說什麼都要跟著。她說,多個人就多個力量,她也可以幫忙照顧病人的。
何素新心想,有她在,還不是越幫越忙嗎?不過,他自己也想和新婚嬌妻一直廝守在一起,也便帶她一起去了醫院。
“姐,我帶了一萬過來,夠麼?要是不夠,我再去取,帶了卡來的。”何素新一到就直奔主題地和姐姐說。
“暫時該夠了!”她輕聲說。
接下來,兩個人又問了肖勝春的情況,和出車禍的來龍去脈,何曉初也力求簡潔地跟他們說了一下。
她這樣著急,擔心,讓弟弟弟妹也不放心,各自開始安慰她。
“姐,你自己要撐住啊,中午吃飯時看見你就覺得你最近太憔悴了。我們說要幫你的忙,你又不肯,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你可不能再一個人撐著了。”
何素新心疼地說,握著姐的手,想給她一些力量。
到底是自己人,何曉初連話都不想說,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就是啊,姐,你有什麼事也可以讓我幫忙。要是嫌我不太會做事,我還可以讓我媽我哥我嫂子他們都來呢。”杜柔柔也熱情地說。
她說這話不是客氣,她就是這樣的人。
家裏人寵著,凡事也不要求她自立,有點什麼事總是全家總動員,她都習慣了。
“謝謝柔柔!”何曉初說著。
“姐,你過來坐,這樣傻站在監護室門口,有什麼用?你又看不見他,過來坐吧。”何素新說著,硬把何曉初拉過去坐在椅子上。
“我想喝水!”何曉初跟弟弟說,她再不喝水,話又說不了了,還有好多事情要交代呢。
杜柔柔總算有件事情可以讓她做了,主動請纓去給姐姐買水,他們也就由著她去了。
她也不像個結了婚的人,走起路來還像個孩子一樣,不過速度快,一會兒工夫就買了幾瓶水來。
給每個人發了一瓶水,何素新幫姐姐把瓶蓋擰開,水放在她手上。
何曉初接了水,一點點噎了幾小口,好好地滋潤了一下要冒煙的喉嚨,才又開口說話。
“勝蓮,剛剛勝建那邊已經打過電話過來了,肇事司機屬於無證駕駛,負全責。那邊也沒有什麼事了,晚上你和勝建都要在家裏,省的媽起疑心。等一下我叫素新去把妮妮接出來,帶到我媽那裏去。你就跟媽說素新柔柔結婚後要到柔柔娘家住,家裏一下子很空,不適應,我媽讓我們回去住幾天。記住了嗎?在勝春醒來之前,還是別讓媽知道了。”她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說完喉嚨有嘶啞了,再次咽了幾口水下去。
肖勝蓮這時也不再怨嫂子了,她哥的命沒事,何況,她也知道怨也沒用。
“好了,現在你們幾個都走吧,我在這裏就行。”
“姐,你一個人行嗎?”何素新很不放心。
“我沒事。”
“新,你去接妮妮,然後再過來這裏一下吧,我在這裏陪姐一會兒。”杜柔柔說。
“也行,那我去了。”
何素新剛好順路把肖勝蓮帶回去,到了肖勝春家,李華珍也免不了嘮叨兩句。
不過她是小聲跟肖勝蓮說的。
“她媽覺得家裏空?我這老頭子剛走,我家裏就不空嗎?這曉初也是,平時不知道有多懂事,怎麼關鍵時刻,就指望不上了呢?”
肖勝蓮忙安慰母親,當然如何解釋都是無力的,說了兩句也就算了。
杜柔柔陪何曉初在醫院坐著,她看姐姐嗓子都啞了也說不成話,就默默坐在旁邊。
正好這時,杜明凱打杜柔柔手機。
“喂,哥!”
要在平時,何曉初知道她是在和杜明凱通話,她坐在旁邊肯定會小有激動。
這時,她卻已經被多日來連續的磨難弄的麻木了,一直坐在那兒發呆,擔心著肖勝春。
“柔柔,你吃了沒?要是還沒吃,就到家裏來吃。我和陳瑤回來了,媽說家裏一下子很熱鬧,想讓你也回來湊個熱鬧。”
杜明凱知道母親是一時不適應,雖說兩個小孩都結婚了,兩個卻都不在家裏住。自從回門後,他已經搬到陳瑤家為他們準備的新房去了。
“我不能回來,我在醫院呢!”她說。
杜明凱可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妹妹有什麼事呢。
“你怎麼了?”他又怕嚇到媽媽,本來想問是不是生病了,就沒問。
即使這樣,他的緊張還是讓坐在旁邊的母親和陳瑤感覺到了。
“不是我,我沒怎麼。”杜柔柔忙解釋道。
“那是誰啊?嚇了我一跳。”杜明凱問,他這樣一說,母親也不再擔心了。
“是我姐,她……他們出了車禍。”
“姐?你哪裏有什麼姐啊?等等……你是說……”杜明凱一下子猜到出事的人可能跟何曉初有關,頓時又緊張起來。
握著手機的手幾乎有些顫抖,實在是杜柔柔沒有說清楚,他以為是何曉初出了車禍。
“你姐,她怎麼樣?”他聲音都已經因緊張而有些變化,聽著有點怪。
旁邊的兩個女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他,他卻已經渾然不覺。
他那麼緊張何曉初,陳瑤心裏可不是滋味了,她的目光中就有些怨。而杜母很奇怪,不知道今天兒子到底是怎麼了,老在這裏大驚小怪的。
“我姐沒事,就是有點累。主要是姐夫,被車撞的傷很重。醫生說什麼什麼損傷的,我不記得了,反正就是昏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哦!”杜明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被嚇走的魂總算歸了位。
隨即,他還是不放心起來。早上跟杜柔柔通電話就知道今天是何曉初公公下葬的日子,她最近的勞累總算可以結束了,他剛放心了些,卻又出了這樣的事。
自從那天他送她回了家,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不知道她被折騰成什麼樣了,現在又擔心丈夫,肯定情況更差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否則就是沒有辦法安心。
“你們在哪家醫院啊,我也去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他說。按道理來講,他們的親屬已經很遠了,他是沒有去的必要。
“不用吧!”杜柔柔說。
“用!我還是去看看吧,你和何素新,你們也沒經過什麼事。你們能幫上什麼呀,還是我去看看。”杜明凱能感覺得到陳瑤正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他也想顧慮她的感受,不過,這時,他想要見她的心情已經壓倒了一切。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很牽強,他也管不了自己,非去不可。
“也行,你來吧,在A市五醫院,急診科。”
何曉初聽到了杜明凱要來,心中自然有些許的安慰,不過,她是不想麻煩他的。
但是她覺得搶過弟媳婦手機來跟對方說話也不行,隻有拚命地對杜柔柔擺手,她卻像沒看見似的,掛了電話。
電話一放下,杜明凱就隨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母親陳瑤打了個招呼,就要走。
“杜明凱,他們家那麼多人,還有素新柔柔在,你去幹什麼呀?”陳瑤終於沉不住氣了,問。
起初,杜母也是這麼想的。後來聽了杜明凱的話,她自己想了想,還是讚成兒子去。
“他要去,就讓他去吧。柔柔剛嫁過去,現在每一件事,都能給她婆家留下深刻印象。這回出了事,不光柔柔到場,我們家也有人過去,就顯得熱情。再說,誰家都有些個難事,人在困難時,哪怕別人一個眼神,也覺得寬慰。你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懂了,親戚,沒有親疏,走動多了,也就親了。”杜母感慨地說,陳瑤隻得不再阻攔,卻站起了身。
“我也跟他去吧,多個人多份力。”
她就是不想讓他單獨去啊,這會兒,何曉初肯定六神無主著。雖說何素新他們都在,可萬一有機會讓他們兩個獨處,指不定就得擁抱一下什麼的呢。
想到杜明凱有可能和別的女人擁抱,甚至親吻,她就妒火中燒,難受的不得了。
“不用你去,你在家陪媽說說話吧,最近家裏怪冷清的。”杜明凱說著,就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他這樣說,陳瑤自然不好再跟著,隻得違心地陪在婆婆身邊閑聊。
杜明凱開著車趕到醫院時,何素新已經帶妮妮來過了,並且把杜柔柔也接走了。
醫院裏,隻剩下何曉初一人,對著重症監護室的門猶在發呆著。
杜明凱一步步向她靠近,覺得她已經纖弱到風一吹都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