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雲落(1 / 2)

夜是寂寞無邊的,像是一張無線的大網,看不見,卻是感到蝕骨的疼痛,抓心的沉淪,如同跌入萬丈深淵,不著地的感覺不過如此,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可怕地是你還有忍受那不知長短的煎熬。

冰冷的風像刀割一般滲入肌膚,陶泰然全然不覺。他隻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腳下加力猛踢馬腹。千裏馬吃痛,嘶叫著,風裏穿梭。

額前滲出的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飄落在風中,眉頭緊鎖。巍峨的宮殿,雄偉的建築,具有高度震懾力的粗大柱子矗立在大殿之上。長柱上雕刻的是張牙舞爪欲與騰飛的巨龍。遠處的台階兒上是空著的龍椅。

夜終是太寂寞了,把他也給拉出來了。殿堂裏麵沒有一絲聲音,卻是數十隻盞燈照亮了這空廖的地方。

一人穿著明黃的綢緞的長衫,寬大的服裝照在他的身上,卻也是恰如其分的合適。他背手而立仰看這一切。旁邊立著太監宮女們。他們身上的衣服並不是溫暖,打著燈,有的還有點瑟瑟發抖,咬著牙關,低頭握緊手裏的燈杆。模糊的點亮些沉睡的事物。

依舊立在那裏,半響那人才開口,道:“都下去吧。”

“萬歲爺,奴才們願陪著您。”領頭的太監走到他身後幾步遠,便停下了,細聲細語的說。

空氣裏徒留著緊張與不斷地猜測。慢慢的流瀉鋪撒滿地,沒有人再幹碰觸。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小心而謹慎的呼吸..........除了那個人。

“那就你留下,其餘人都跪安吧。”

領頭太監像得了豁免是的,連忙擺擺手,比剛才的聲音更低更細的說道:“你們都趕緊跪安,就直接下去吧。”言外,不必再高呼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萬歲啦。那些太監宮女倒是動作利索,一個個跪下磕頭,再起身退出門外。

“董全,給朕說說,從平安郡道這裏,需要多長時間?”皇上問他。沒有疑問的問題,本是了然於胸的事,偏偏要問出說出來的答案來。

“回皇上,奴才以為最快也需三日。”董全回答。

“那如果晚上也加緊趕路呢?”他開始伸手觸摸這柱子上的龍鱗。龍鱗已是被打磨的光滑,表上了朱紅色的漆。他卻還能感到手的疼痛。那不是由手傳到心底的,而是由心到達手上的感受。嗖的縮回衣襟裏,臉上有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這?那奴才就說一天一夜再,再多上半天的時間。”

“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來,忽而又止住。看著他,“董全,都說你會算時間,今天,你可算錯一回。”

“皇上,”董全連忙跪下,“那都是奴才在下麵玩的把戲,怎呢個逃過皇上的龍眼,奴才是萬萬不敢在您老麵前賣弄的,還望萬歲爺責罰。”

“醜時,醜時?...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那人並不理會他的惶恐。

“回萬歲爺,現在是子時三刻了。”董全又向外望了望,回答道。

“董全,你跟著朕,多長時間啦?”那人閑閑的問道。

董全不明所以,隻認真的說道:“從萬歲爺立為太子的時候,奴才就跟著了。”

“那你可還記得那時的事情嗎?”那人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