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安然想起一個故事,說是一群農婦聚在一起一邊做活一邊說閑話,說著說著就談起她們心目中皇後的生活來,在舊社會,那幾乎是一個女人可以得到的最大的榮光和最高的地位了。
其中一個農婦形容她心目中的皇後娘娘的生活是,每天早上睜開眼睛,就不起床,直接特牛叉的對宮女一揮手,去,給我來個杮餅子。
在這個農婦的心目中,皇後娘娘的生活就是早上可以賴床,不用早早起來伺候一家老小,不用喂豬罵狗,不用燒菜做飯,還可以躺在床上,指使別人給自己拿最喜歡吃的杮餅子,想吃幾個吃幾個。
這就是她心目中最幸福最尊貴的生活。
不管最初寫這個笑話的人是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理,安然一直覺得這個笑話很可愛,笑話裏的農婦也純樸簡單得很可愛。
皇後的生活看著很風光,別說是杮餅子,無數各種各樣的餅子都可以吃,而且既不用打狗也不用喂豬,但卻未免比一個不能盡情吃杮餅子,需要打狗喂豬的農婦輕鬆,也未有她活的自由自在。
她的自在,百姓們用想像給她加上去的。
就像這二人轉中莊戶人們想像中的相府小姐,可以在牆上糊很多很多熱熱鬧鬧,才子佳人的年畫,可以和她的張生開開心心的在自己的地盤上相會,真正的相府小姐卻被拘在一方小小天地裏,不表露出哪怕一絲一豪對未來婚姻的向往,更別提往牆上糊什麼才子佳人的年畫了。
莊戶人家的審美觀是那樣樸素,直白,熱烈,活潑,讓人看了就覺得可親。
用後來的話說,大概應該稱之為接地氣。
不過,接地氣大概也要接的是受眾的地氣,如果換了過去的大家小姐來看這出大西廂隻怕是覺得胡鬧,誰家小姐會往牆上糊年畫呢?
……
人家演員在台上唱,台下跑偏黨不好好研究劇情,她研究年畫。
戲裏的張生和小紅娘一路看著畫,也一路說著話,從他們對畫的內容的談論,互相試探著,打著機鋒,唇槍舌箭,十分逗趣精彩。
張生和小紅娘從談畫到談人生,好容易算是見到了小姐。
江傑雲三個這邊嘴就一直沒閑著,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也不知道他們聽進去多少,聽到後來,有點感歎,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媒人給別人介紹對象,介紹介紹著,就跟被介紹的那位談到一塊兒去了。
安大師攝影師正偷偷的抿著嘴拍自家的看戲看得一臉傻樂的老爸老媽,聞言嗯嗯啊啊的應了一聲,為什麼啊?
江傑雲理所當然的,就紅娘這麼個介紹法,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個小丫環,保準把自己和張生介紹到一塊去。你看這戲裏,小姐裏沒露臉幾回,全是張生和紅娘在一塊湊。
安然又按了一下快門,這才拍拍自家男盆友的肩膀道,唉呀,英雄所見略同啊。
安然也是這麼覺得的,要不怎麼說有的版本裏張生對紅娘有了意思呢,準備把小紅娘也收了房,不僅僅是那個時代陪嫁丫頭往往成了通房丫頭的慣例,大概還有像張生和崔小姐這種,談個戀愛還不能麵對麵的直接談,必須得通過丫環來回試探著談。事實上,你說張生這位先生到底是在和誰談戀愛,精神上和小姐談,可實際上呢,經常接觸的卻是小紅娘,真難為這位書生,沒把自己給談得精神分裂了。
江傑雲一見女盆友同意他的話,又美了,覺得必須要趁機占點便宜,剛想去拉安然的手,人家台上的戲中場休息了。
西廂記唱得確實是熱鬧,一出戲想要熱鬧,一方麵大概是由於題材的關係,比較猴戲就典型的熱鬧戲。另一方麵就是矛盾衝突大,這也很容易就造成熱鬧的感覺。
二人轉的這出西廂的熱鬧,就是因為節奏快,曲調熱烈,二位演員的台詞和唱詞基本都是短,頻,快,一句接一句,讓觀眾沒有機會放鬆分神的感覺。對演員的功力和體力都是一種考驗。
所以,為了演員可以更好的保持表演狀態,同時,也考慮到觀眾們也要活動一下,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喝點水啊,上上衛生間什麼的,所以,中間也必須要有中場休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