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雞湯餛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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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開那些捉弄的,拍馬屁的,應有之義的,外在的,或華麗,或搞怪,或正經的,一重一重又一重,就好像裹在某人身體外麵的那一層層防寒裝備一般厚重的借口,說白了,酒精讓某個平時內向,害羞的人變得熱情,變得把一直放在心底裏的情話以一種耍酒瘋的方式表現出來--靦腆的膽小鬼即使在酒醉之後,依然不敢采取直接了當,開門見山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所以,那些話,不是捉弄,不是拍馬屁,也不是感謝,或是別的什麼,而她最真實的想法和感受。

情話和捉弄,拍馬屁,感謝等等,哪怕是以耍酒瘋的方式說出來,所隱藏的感情也有著截然的不同,盡管它們乍一聽起來都差不多,但隻要你用心體會,那麼,它們就像是用西洋鋼琴和中國古琴一樣,聽起來有著明顯的分別,雖然它們的名字都有一個“琴”字。

江傑雲自然能聽出他家醉鬼女盆友的每一句酒話裏隱藏著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激動,才會被她簡簡單單的一句,“江小雲,你真好。”給弄得啞火老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如果表達這一刻心裏的感受。

似乎所有的反應都不對,又似乎有許許多多的複雜多樣的反應在他的體內急速的運動著,由於成分太過龐雜,以至於反而不知道讓人如何形容,更不知怎樣表達,也許所有的話都無法形容得出來,所有的形容都顯得蒼白,無力,又特別的矯情。

如果一定要說出來的話,那麼,那種感覺應該是近似一種溫暖的,飽滿的,甜蜜的,讓人充滿力量的滋味,彙結在一起,像是金色蜂蜜一樣,溫柔的包裹在心髒的外麵。

江傑雲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好吧?以後對你更好。”

雖然這是一句真心話,但不知是沉默的時間太長,還是情緒反應影響了他的聲線和表達能力,反而被他說得略顯生硬和嘶啞。

說得一點都不好聽。

江傑雲在心裏暗自嫌棄自己,比起安小然的那幾句話,無論是在內容上,還是在聲音,語速,感情的表達上,都差了很多很多,就像是街邊最便宜的,美其名曰為小餛飩,其實吃起來與麵片無異的大碗餛飩與安然精心調製的餡,和好的麵,手擀的皮,做出的雞湯餛飩一樣,差距太過巨大。前者是哪怕在饑餓的狀態下,也感覺清湯寡水,難以下咽。而後者隻要看著便覺得有一種巨大的幸福感。

就在飯桶星的純情少男正在心裏充滿沮喪暗對自己的表達能力進行唾棄的時候,他聽到的肩膀上傳來了安然的輕聲回應,很簡短的一個字,“好。”

不知道是在回應他的前一個問句,說他很好,還是在回應後麵的承諾,說“好”。

也許都有。

又停了片刻後,他的耳邊又響了一聲模糊的,輕而長的歎息,像是花開,或是蝴蝶扇動翅膀一樣輕悄,那不是惆悵的哀傷,而是一種滿足的,幸福的感歎。

於是,來自飯桶星的江大奸商心裏的沮喪也隨著她的回應和歎息全部消失不見,就像是吃下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安大廚手製的雞湯餛飩一樣,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人,都被瞬間治愈了。

四下裏已經開始響起各個種類的鞭炮和煙火的聲音,遠遠近近,一重重的響聲將夜晚的安靜徹底的淹沒。並不寬闊的街道上,他們遇到前後兩批三五成群的人,他們的懷裏大多都抱著未開封的鞭炮和煙花,一團團的白氣隨著他們談話和歡笑在臉頰前噴湧著。空間裏充溢著鞭炮燃放的刺鼻味道。昏黃的路燈清冷的將每個人的影子拉長再拉長。

然而,那些都與他們無關。

他的寶貝乖順安靜的伏在他的肩頭,柔軟的雙臂如同植物的嫩莖一樣纏在他的頸間。

“安小然?”

“嗯?”

隻要他輕聲呼喚一聲,她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響起,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刻裏。

今年與以往的每一年都不同。

去年,前年,大前年……她是他的好友,而今年,她已經成為了他的戀人。

以後的每一年,她都會和他在一起,他相信。

一簇簇的焰火照亮濃墨一樣的夜空,像是黑色絲綢上一朵朵精美的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