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朝他做鬼臉,點著頭,“嗯嗯,我好感動。”嘴上說得敷衍隨便,心裏卻是真的柔軟感動。同樣,他這話說得玩笑,望向她的眼神卻是無比的認真和堅定。他們仿佛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心裏對彼此的那份寶貝和看重,有些感情有些事,直接說出來似乎有些矯情。隻有用這種戲謔的方式來婉轉的表達,幸好,彼此都懂。
兩兩相望,靜靜交纏的眼波溫柔如水。安然忍不住伸出手,輕輕來回撫刷著他頭頂的發絲,“乖,姐姐到哪兒都帶著你。”
江傑雲微笑著半閉了眼,微低了頭,配合地享受著她的撫弄,然後順勢把自己的一顆頭小鳥依人狀的虛虛靠在安然的肩頭,還把毛茸茸的頭發一個勁地向她的脖頸邊親昵地磨蹭著,聲音慵懶帶笑,低低的富於質感,嘀咕著傾瀉在周遭灑滿午後陽光的溫暖光線裏,“那我們可說好了啊,姐姐你到時可不能拋棄我,我會傷心死的!”
安然不理他,覺得憑這位爺的個頭做這種小鳥的舉動半點都不像,倒更像一隻懶洋洋的大型犬,有一搭沒一搭用手撥弄著他的頭發,出口的話卻是問得相當正經,“你是這樣,卓子和小胖呢?他們有什麼打算,你問過沒?”
“問過了,他倆沒意見,跟著我們一塊混。”江傑雲也不嫌累得慌,哪怕這個姿勢一點都不舒服,他也固執的非要當小鳥,繼續往安然的頸窩裏拱,如同他的發絲一樣,輕聲的嗓音也毛茸茸的搔動安然的耳鼓,帶著一點得意和自豪,“咱們三個裏,他們倆都是單身漢,隻有我,現在也是拖家帶口有家室的人了,他們倆個無牽無掛,隻要跟我們在一起,有你,有我,有吃,有喝,去到哪裏都一樣。反過來,如果現在我沒有你,卓子或是小胖有家有業,有牽掛,我也是跟他們指哪兒打哪兒。”
安然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呼嚕他的腦袋,指尖撫弄的力度中帶著滿滿的溫柔和寵溺,潛藏著隱密的心疼,江小狗被摸得心滿意足,兩眼微闔,一副“隻要你對我好,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的忠犬相兒。
到了這時,江傑雲才問了一句,“好了,現在總可以問一下了吧?安然同學,我們未來去哪兒安家,到哪兒終老啊?”
在他們十七八歲,剛剛開始戀愛沒幾天的時候,談論這種一輩子的計劃似乎聽起來有些不切實際的天真。就像很多年輕的小情侶一樣,急於在心裏勾畫著屬於他們的未來,包括將來要有一個什麼樣的家,有一間什麼樣的書房,睡什麼樣的床,養一隻什麼的貓,和一個什麼樣的小孩,怎麼教育她或他……仿佛可以一直攜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安然這種悲觀主義份子會這麼著急地早早規劃未來並不是因為她突然間變得樂觀積極,而是正因為她性格中有著比常人更加膽小悲觀的一麵,才更需要提前就把未來生活計劃打算好。
或者說,悲觀主義者對未來的規劃固然也會想像美好的一麵,卻不會過多的關注那些甜蜜的細節,更多的重點卻是放在把將來可能會遇到的一些問題提早預估出來,想出相應解決方案,盡最大的努力來做最充分的準備,最大程度的回避風險,以前來打消心裏的不安,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如此這般,安然這樣的悲觀主義者才能更安穩更放心的去期待展望未來。
安然這才緩緩的說出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沒有意見,那我還是想留在咱們錦嶺。雖然就業的選擇麵不寬,發展也許不夠好,但我爸我媽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生活了大半輩子,離開這裏到大城市去,肯定不會習慣。”
“而且你們事業的基礎也在這裏,人脈、關係、打造的企業形象等等都是這些年來好不容易一點點的積累下來的。雖然我相信憑你們三個的能力到哪裏都能幹出一番事業來,但去外麵另起爐灶也要浪費時間和精力,放棄眼下的積累,實在可惜。”
“我呢,也沒什麼大的理想,隻想守著我爸我媽,還有你和朋友們,安安穩穩的過點平靜的日子就行。如果你沒什麼意見,那咱們就老死在這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