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說著做出一副精明算計的模樣來,安然還沒來得及捧場,她自己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惜,安然還有問題要問。她覺得自己今天特別不招人稀罕,簡直跟討厭鬼似的,如果海老師知道她一個勁的問這種拆他台的問題,隻怕恨不得找針線來把她的嘴給縫上。
“但是,您之前說,一雙鞋一開始穿上並不難過,隻有在走了遠路或是跋山涉水的時候才能知道它到底舒服不舒服,好用不好用。你又怎麼能保證,海老師就一定是那雙舒服的鞋呢?”
“我不能保證。”
夏微的痛快的回答。
痛快到出乎安然的意料,幹脆得讓她傻眼,“不能保證,不能保證,那您還……?”
夏老師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傻姑娘,這世上哪有什麼百分百安全的事?做什麼事都要冒一定的風險,風險總是與利益相伴,想得好處,又不想付出一點勇氣,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就像是那些淘金的,很多人都冒了大險,失去了生命,卻沒有得到錢。命和錢哪個更重要?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危險?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值得’二字。你覺得這個人,這段感情值得你去冒著失傷的風險去努力,去爭取,他就是值得。任何事都有失敗的風險,感情當然也不例外,當年我和他看著還那麼般配呢,結果呢?我這些年把自己封閉起來,倒是不冒風險了,可是你看,如果這次車禍我就這麼死了,在閉眼的那一刻,我得多遺憾。不如遇到值得的,就拿出來勇氣來,好好為自己的生活用心努力,將來就算是失敗了,我回首往事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後悔,對吧?”
……
這個下午,平時言語精省的夏老師說了很多,好象要把這麼些年沉積在心裏的話都一股腦的倒出來一樣,後來,她自己也笑著自我調侃說,她這一下午說的話,大概比她這一年加起來的還多,連講課時說的話都算上。
期間,夏爸爸回來過兩次,第一次到了病房門口看了一眼,發現女兒在講話,並又折回去又殺了幾盤,再回來一看,嚇了一跳,自家那個話少的女兒居然還在講,老爺子幾乎沒轉身去窗邊看看天上的太陽掛在哪一邊,這也在反常了。終於到了第三次的時候,總算見女兒住了嘴,正捧著一大杯涼白開往肚子灌,便笑著走進來打趣,“我估計著你也該渴了,我回來兩回了,看著都替你渴。”
“是啊,我這個當老師的不像話,今天得謝謝安然,給我當了一下午的垃圾桶,聽我說了好些話。”夏老師將喝空的水杯遞給父親,“爸,還得麻煩你,再給我倒點。”
“我帶了綠豆湯,你要不要喝湯?”
夏爸爸還沒動手,剛剛走到門口的男主角海亦鵬就急急忙忙的接了腔,手上提了一隻大大的保溫桶還有好幾隻大大小小的袋子,外麵的天氣熱,他走得一頭的汗,額前的頭發都濕漉漉,但是臉上那開心的笑容簡直比此時天上掛得太陽還要明亮耀眼,不可逼視。一雙眼更是旁若無人,直直的望向病床上的夏微,幾個大步就走到了床上,動作極其麻利的給她倒了一碗清涼涼綠豆湯遞給過去,“來,你先喝喝看,合不合口。”
夏老師不知道是真的渴了,還是怎麼的,也不客氣,接過去就喝了一大口氣,然後不滿的微微撇了撇嘴,“一點都不涼!”
“你現在的身體不好,不能吃太涼的,先忍一忍好不好?”海亦鵬順勢坐在床邊,用哄小朋友的語氣哄勸著,“我放了好些糖的,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帶了包白糖來,你要是覺得不甜,就再加點。”
“挺甜的。”夏微說著把碗裏剩下的綠豆湯一口氣都喝光了,又把碗朝著海亦鵬一遞,“好喝,我還要!”
“誒,多喝點,我帶了好大一桶呢人,我愛喝,我明兒接著給你熬。”海亦鵬像得好大誇獎似的,眉開眼笑的接過碗。
某隻姓安名然的垃圾桶因著旁觀了他們班夏女王乍一看像撒嬌,細一看就是撒嬌的言行之後,立時驚得把自己的兩顆眼珠子和一隻下巴都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