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欄目要求的緣故,文章的篇幅不能太長,要想將如此眾多的信息量整合壓縮在短短的篇幅之內,同時又要做到情景交融,鮮活生動,不是件容易的事。
理想總是美好的,落到紙麵上卻是那樣的艱難。
由於既定的目標,對自身的要求,以及那點小小的野心,安然這一次的寫文過程顯得格外的不順。
好在,安然對自己的那點水平心裏有數,目前的困難她也早有準備,對自己眼前的情況既談不上灰心,也談不上失望。
對她這種沒什麼天賦的人來說,困難才是正常,不困難反倒是反常了,她已經“正常”得習慣了,一點都不捉急,早已培養出一種自嘲的態度,撇撇嘴,不慌不忙的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來,然後再心平氣和的打開一個新的文檔,開始下一輪的修改。
修改的進展異常緩慢,安然不斷的訓練著自己的耐心,像一個玉石工匠一般,一點一點的打磨著自己的文稿,磨去那些突兀的,不合宜,不美觀,不恰當的楞角,保留那些適合的,讓人愉悅的部分,不時的調整結構和順序……
就這樣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反複修改,直到再也修改不下去。
安然對最後一次修改出來的結果依然感到不滿意,於是,她將這所謂的最後一稿打印出來,“集體上牆”--貼在了臥室門背後的留言板上。
早上起床一邊刷牙一邊與它們相麵。
練習瑜珈結束之後,再相一回。
吃過早餐,收拾好書包,換好校服,準備出門前又去溜上兩眼。
中午放學回家吃飯,再對它們相上兩次麵。
午睡醒來也要對它們關注一回。
晚上放學後,一邊換衣服一邊與它們交流感情。
晚飯後再來上一遍。
學習學得累了,捧著茶杯一邊喝一邊用它們來換換腦筋。
臨睡前,也要對它們道上一聲晚安。
留言板邊上掛上一支紅筆,在每一次的關注中,覺得哪處需要修改,隨時進行,有時是一個詞,有時一句話。
沒多久,幾張稿紙就被塗改得麵目全非,看不出孩子模樣了。
於是,安然又重新修改打印一份,再將新稿貼在了留言板上,閑著沒事的時候,就與它們“深情對視”,“交流感情”。
可是這種方法並不總是管用好使的。
當這種方法也進展不下去的時候,安然就將它們幹脆完全的丟在了腦後,一連幾天不去搭理它們,也不去想它們,哪怕是一字一句也不想,丟得絕對的完全徹底,就像是從來沒有這回事一樣。
安然當然不會就此把它們真的徹底棄之不顧。
空了兩三天腦子之後,再以一種近似於陌生的,旁觀的“全新”眼光回過頭來審視文稿,馬上就能看出以前沒有發現的不足。
這是她將自己的思想完全從文稿上抽離的用意。
之前的不停修改已讓她鑽進了死活同,目光越來越狹隘,思維也陷入了固定的模式,所以,她需要跳出來,隔了一段時間和距離再去審視。
跳出來,再跳進去,這個過程又反複兩三回,安然總算對最後的成果感到較為滿意,才將排版清爽的文稿拿給衛姐過目。
此時,已經聚離那次社團活動時間過了大約半個多月。
這期間衛姐倒並沒有催促安然。她本就是看到安然的水平還不錯,新欄目又需要稿件,不過就是一個口頭人情的事,並不是特意的約稿。而且,她也相信安然是個認真的人,既然說了會寫,就算最後沒寫成,也會跟她說明原因,所以,她隻要等待她的答複就是了。
衛姐作為職業編輯審稿的速度很快,幾乎稱得上是一目十行,第一遍看完,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安然。
安然在衛姐開始閱讀的時候,就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在她抬頭向她投來目光的一刹那,就望向了她的雙眼,那雙眼睛裏閃爍的亮度讓她不由得微微舒了一口氣,看來,這次過稿還是有希望的。
衛姐很快的又低下頭去,這一回,她放慢了速度,幾乎是逐字逐句的閱讀審閱著,當她再抬頭來,望向安然時,目光中還帶著幾分閱讀文稿時的銳利和審視,一瞬不瞬的落在安然的臉上,看了將近五六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