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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深山大澤之中,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兩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手握木棍,正在交手。這兩人身形矯健,將那木棒當做刀劍來用,相互刺殺,舉手投足見頗具章法,一顆顆晶瑩汗珠不時從兩人身上揮灑下來。旁邊幾頭牛羊正在吃草,不時抬頭觀望一陣。
其中一個短發少年攻勢淩厲,將對麵那長發少年連連逼退了數步,那長發少年擺了個禦守架勢,正要反攻之時,卻忽然不見了對手。他麵上一驚,卻突然弓身前竄,原來對手從半空中翻身而下,手中木棒直劈向長發少年的頭頂,那長發少年堪堪避過,回身一個回旋飛腿,將那短發少年憑空橫踢出去。那短發少年丟了木棒,捂著肚子揉了起來,嘴裏喊道:“你怎地這般用力,還用了元力。”
那長發少年嘻嘻一笑,將木棒架在對方肩上,說道:“少廢話,性命相搏間,哪有不出全力的?話說你動作又快了。”
短發少年爬了起來,說道:“還說我,你感覺好似也更敏銳了。”
長發少年得意地說:“鄭襲,我倆這三年交手一千二百次,卻是各有勝負,也算是打了個平手了罷,不過我好像勝你的次數更多一些。”
那叫鄭襲的短發少年一躍而起,喝道:“玉保,你休要胡說,明明是我勝你次數較多,不信我們再來比過!”
那叫玉保的少年嘻嘻一笑,說道:“今日天晚了,哪還有時間再打?趕緊趕了這些牛羊回去,不然主人又要責罵了。”
鄭襲聽了怏怏不樂,收了木棒,說道:“卻是明日定要贏你!”說罷,從地上背起兩捆大柴,那玉保用鞭子趕了牛羊,兩人一起慢慢沿著山路向村莊走去。
這這山坳之中,坐落了一個村子,人口不甚多,住戶之間相隔不遠,也算雞犬相聞;正是到了日落時候,炊煙四起,鄭襲和玉保兩人將牛羊趕進圍欄,將柴火卸下擺放整齊,又慌忙跑進廚房,給主人一家做飯。
一個時辰後,主人一家坐在堂上吃飯,鄭襲和玉保二人跪坐在堂下草席上,麵前隻是粗茶淡飯,分量還少,兩個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些東西卻不夠吃,幾下便胡亂吞進了肚裏。玉保吃完了垂頭跪坐,一聲不吭,鄭襲卻是眼睛亂轉,直瞅向堂上主人一家的飯桌,那上麵有菜有肉,豐盛了許多。
主人一家正在吃著,突然主人兒子從席上跳了起來,指著堂下二人,喊道:“這條魚,卻是你們兩個誰做的?”
鄭襲牙疼般地哼了一聲,抬頭道:“是我做的。”
主人兒子喝道:“我就知道是你做的,又鹹,又糊了,卻叫我怎麼吃?知道我愛吃魚還這麼做,你是在故意氣我嗎?”
那主人兒子名叫吳士俊,和鄭襲玉保二人同齡,他手裏拿了一個細鞭子,跳了過來,作勢就要抽打鄭襲,嘴裏說道:“我已經不止說過你一次了,還是把魚給我做的這般難吃。你這家夥天生蠢笨,和你那戰死的爹娘一般無用!”
鄭襲初時還在暗自忍耐,一聽吳士俊提到自己爹娘,頓時怒火上湧,蹭的一聲站了起來,雙眼圓睜,怒視著吳士俊。那吳士俊頓時感覺鄭襲身上氣焰驚人,如同一股熱浪般撩了過來,心中吃驚,哭叫道:“爹,他敢瞪我!”
主人名叫吳文奎,是村裏的保長,性格火爆,聽了兒子此言,立馬搶身下來,奪了兒子手裏的鞭子,片頭蓋臉朝鄭襲打了過來,嘴裏大聲喝罵道:“反了你這個小畜生,還敢瞪人,還敢抗命,你也不想想是誰收留了你這個戰亂孤兒,是誰給你吃喝,養你長大!”
鄭襲並不言語,抬手護住頭臉,那鞭子如雨點般落在他手臂和身上,血跡漸漸滲出;玉保跪坐在一旁,雙手撐在膝蓋上,雖然一語不發,眼神中也隱隱有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