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1 / 1)

周伯人和董蘭青早早起來,周父看都不看周健一眼,就去了書房裏練字,周健也懶得和他多言,周母為周健和楚夏天做了早飯,周健對著一桌子菜,毫無胃口,而楚夏天對這一桌子菜,直流口水卻不敢動筷子,最後還是周母開口消除了尷尬。

“周健,快招呼招呼夏天,人家大老遠來一趟,你不動筷,人家怎麼動筷啊?”

“哼。”

周父哼了一聲,周母的努力全白費了,隻好默默地夾了菜放在周健的碗裏,周健終於忍不下去了,十一年前是這樣,十一年後還是這樣。當初周父知道周健和鍾雨的關係後,也是這樣對待來周家的鍾雨,鍾雨的臉皮要比楚夏天薄的多,周健還記得鍾雨那一次哭了整個晚上。

“爸。”

“別叫我爸,我沒生過你這種畜生。”

“爸,你認我也好,不認我也罷,我這次是有事求你,你要打要罵請便吧!”

周母拉了拉周健的袖子,低聲說道,“小健啊,好好跟你爸說話,你爸這十幾年也很愧疚啊,他還總去看看鍾雨,那孩子,哎,命苦啊,成了活死人了。”

“你和他廢什麼話?”

周伯人摔下筷子,又進了屋。鍾雨和鍾雪都是周伯人看著長大的,說不心疼你是不可能的。他隻是玩玩沒有想到,乖巧的鍾雨和優秀的兒子竟然是那種不堪入目的關係,周伯人無法認可,他也無法理解。

“媽?你說什麼?”

周健不明白董蘭青的話是什麼意思,周母被周健拉的有點疼,皺起眉頭。

難道兒子這十一年來竟然不知道?

“小健啊,鍾雨跳樓的事,你不知道?”

周健的腦袋嗡的一下,鬆開了董蘭青。

“媽,你說什麼?”

看周健的反應,董蘭青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鍾雨的事情。

“小雨他……”

“小雨跳樓?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小健,你走那天,小雨就從學校的實驗樓跳了下來,我們不敢告訴你啊,你剛去部隊,聽了,一定會回來的,再說,你回來又能怎麼樣呢?人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後來他倆的爸爸就拋下他們走了,聽說還結了婚,鍾雨和鍾雪從小就沒有媽,又趕上那麼不是東西的爸,他們姐弟倆命苦啊,我們當初,哎,何苦逼他們啊?”

周母說著竟然垂下淚來,周健腦袋裏一片空白。

“那小雨?”

“這孩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啊,竟然撿回了條命,可惜成了廢人,高位截癱,脖子以下都動不了了!”

周健跪在了地上,他還記得,還記得當年的小雨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成為一個民族舞演員,鍾雨無論走到哪兒,都喜歡給他和鍾雪跳上一段,無論是蒙古舞、新疆舞,周健再也沒看過像鍾雨跳的那麼好的舞者。

可是現在,鍾雨成了廢人,高位截癱,周健不敢想象,鍾雨一定是生不如死的。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當年的軟弱。

周健和周母的幾句話,楚夏天似乎明白了許多,鍾雨就是周健心裏的那個人,那個傷痕,那段不想記起的過去。

十一年後,被提起,依然那麼痛。少年的愛,兩個什麼都不大懂得孩子,楚夏天被周健的痛苦震撼了。

我真的能代替鍾雨嗎?

楚夏天看著跪在地上,像孩子一樣顫抖的周健,不禁自問。

我真的能嗎?

鍾雨為了周健連生命都可以拋棄,自己又能拋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