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河伯(2 / 2)

蓄胡子的男人踱到我跟前,狠狠瞧了我幾下,淒淒道:“這孩子剛醒,我們先出去吧,讓她靜養靜養。呃……娘子啊,你去找幾個婢女好生照顧她……”

幸虧沒讓他娘子照顧我。

待他們一家子都走後,我躺回床裏,細細想究,這天雷劈的蹊蹺,若是按常理來看,九道天雷劈下我就得魂飛煙滅,可劈在鎖妖壺上的天雷遠遠不止九道,就算一部分能量被妖壺擋了回去,我還是得死個透底的,為何卻半死不活的躺在了一張床上?這上古神器練就而成的鎖妖壺竟給天雷劈了個粉碎,這天雷又怎麼會剛剛好劈到了壺上呢?難道是師父他老人家?可是,這天雷並不受神仙術法的控製啊。想到這裏,頭痛欲裂,隻管眯眼睡去,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總有一天我會清楚事情的原委。

後來從他們的對話裏,我大概知道他們是黑水河的河伯一家,這一家人除了時不時說點難聽話,對我卻是極好的,照顧的頗為周到。那女子每次過來,都要坐在床邊同我嘮嗑嘮嗑,而後唉聲歎氣良久,偶爾還滴兩滴清淚,好似躺在床上的是她女兒一般。蓄胡子的男子每次來都帶著很多藥,有的是塞耳朵的,有的是敷身子的,有的是往胃裏灌的,總之我不能動彈,隻能任他們折騰,他偶爾還拉出我的貓爪給我把把脈,對他能把出貓的脈象來,我覺得十分神奇,更是十分佩服。

那粉團子小弟對我十分懼怕,每次都躲在門簾後偷眼看我,小聲問身旁婢女我的毛長出了沒有,每當婢女告訴他長了一些,他便帶著哭腔說哥哥騙人,還吵著讓他哥哥來給我拔掉,為此,我對他那甚少出現的哥哥表示很惱火,很擔憂,還很想念。這種想念隻是一個雌性動物劫後縫生、大徹大悟後,對一個雄性動物單純的念想而已。

小弟的哥哥名喚大雨,據他娘說,生他的那天黑水河上大雨磅礴,於是,便覺著是天賜祥瑞,大雨的名字就這樣給定了。

大雨不常來我這裏是有緣由的。

那日他陪著小弟過來看我。

我瞧著一個高瘦男子手執畫扇,皮子長得是清清秀秀白白淨淨,驀然想起自己的慘況,在我臨死之際最後悔的莫過於沒嚐過男人,其實這件事真的是一件大事,沒嚐過男人的人生不算完整的人生。不定什麼時候又得遭一遭劫運,嗚呼一聲死無葬身,覺著自己應該在活著的時候,抓緊時間做一做未曾做的過的事情,如此才不辜負一遭人世。

如此想著,便瞧見大雨坐到床邊來,他將畫扇放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掀開一角棉布,嘖嘖搖頭對小弟道:“其實,我也覺著她是醜的。”我隻望著他白淨的皮子,未將這句話放在心上。

而後又伸過手來要將棉布給掖好,我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生猛的撲上去就著他白嫩嫩滑溜溜的胳膊啃了一口,在他大驚失色的茫然慘呼裏,在小弟目瞪口呆的嚶嚶哭泣裏,我甚滿意撕了一小塊肉嚐了嚐,卻不覺得多麼好吃,腥鹹溫熱,難以下咽,同話本子裏描寫的銷魂夢幻、欲生欲死的感覺差太多太多,由此,我深深覺得,這凡界的話本子實在是作不得數,一點兒也作不得數。

唔……不知師父嚐起來是不是也是這種怪味……

因著出了這麼一茬,是以大雨之後便不曾來看過我,是以小弟對我十分懼怕,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被我撲上來啃上幾口。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我心中的苦悶,一心向往的味道嚐過之後卻是如此不堪,我強悍的心靈受到了殘忍的打擊。這種感覺就比如你特別喜愛一個玩具,並將得到這個玩具視為一生的追求,向往之餘使出全身氣勁拚命爭取,等你花了畢生心血得到那玩具之後,卻發現不過如此,甚至不值得你花費的時間和心力,覺得整個妖生都白忙活了一場,何其悲慘,何其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