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趕緊捂住我的嘴,我一下給扯開,轉頭望著還未走遠的二人,大聲道,“不就是一隻搖搖雞麼?怕什麼?我就是要讓她們聽見,妖精怎麼了,就算咱們萬兒千年的是妖精,也比那些老氣發青、醜不堪言、永生永世找不著男人的天神仙女好!”
回憶起來,那時著實衝動了些,嘴皮子委實毒辣了些,做事忒少分寸了些,更是說到了瑤姬的痛處,她確實是萬兒千年的沒找著男人,於是,來鍾山的第二天,我們三便同山上輩分最高、年紀最長的師姐大打出手,從此結下了梁子。後來才知這搖搖雞原是太陽神炎帝的二女兒,因著對師父朝思暮念、生出了病來,炎帝的大女兒女娃化作了精衛鳥,更不忍這二女兒再出個什麼岔子,便央師父收了她為徒,一來好讓她斷了念想,二來也能讓她時時刻刻見著師父。也因著這樣的身份,別的小神小仙都對她十分禮讓,十分巴結。
那碧色衣裳的仙女也沒上來幫襯,隻在一旁將看著,直到我們三被打的有些慘烈,才堪堪出聲製止,提醒搖搖雞,我們三拜師的時辰到了,於是我在心裏也把那碧色衣裳的仙女給一並記恨了。那碧色衣裳的仙女飄到我們跟前,上下看了一遍咱三,最後笑出聲,我正要揮拳砸過去,被小狼拉住,我也知自己打不過,生生忍了下去。
“你們這樣儀容不整去見師父,他定然會不高興,還是我來幫幫你們吧。”就見她念了訣,一團白霧將我們圍住,待過了些時候,我們便恢複了先前的樣子。這個術法倒是和天尊昨日給我們使得一樣,不過天尊使得時候,隻消一眨眼的功夫不到就是了。我隻當她顯擺,沒承她的情,拉著阿紫匆匆趕去空淙殿。
她在身後好笑道:“記住了,我叫絲絡。”
我回頭咧嘴譏諷,“哈!不就一條絲瓜嘛!”
“你!”
阿紫拉著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遁了。
一路上,阿紫對我耳提麵令,下了十重警告,讓我再不要衝動了,我亦發了十重誓言保證不再惹事,小狼卻還不放心,施法禁了我的口,我隻能拿眼幹看他。
空淙殿的拜師典禮上,終究還是沒逃過丟人的命運,而這罪魁禍首就是小狼。
師父他老人家一襲白衣,威風凜凜、悠如香蘭般坐在最高位,旁邊站了兩排小神小仙的,男女分立兩廂,我們三個虔誠地跪在白玉地上,阿紫同小狼先敬了酒,都說了幾句恭敬話,我心裏那個著急啊,難不成我隻舉著杯子擺沉默?輕手拉了拉小狼的衣角,他拿疑惑的眼神將我看著。心裏嗷嗚一聲,這廝竟然將剛才之事給忘了!
小仙童遞了杯酒給我,我甚莊重地磕了個響頭,對師父高舉著杯子。師父他老人家似乎在等我說話,含著維和的笑,閃閃有神看著我……時間咻咻過去了,直到大殿之內有些騷動,我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平舉酒杯的高難度動作一動沒動,阿紫有些著急,微靠近我,小聲道,“妖妖,說話啊,照著我剛才說的就成。”
我十分艱難地扯出個嘴角,一邊拿餘光掃視她,一邊朝著小狼努嘴,麵部肌肉高度運作。阿紫一臉懵懂將我望著。
一女子聲音,幸災樂禍,“師妹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我聽出這是搖搖雞的聲音。
我繼續麵部動作。
直到大殿裏傳來隱約的笑聲,我才消停,明白過來,這兩隻是死活也想不起先前之事了,便拿著淚眼漣漣的臉淒淒把師父望著。他老人家眼裏蘊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微擺了下手,我頓時覺得胸腔一片輕鬆,猛地咳出聲來。趕忙正了嗓子,“徒兒給師父敬酒了,惟祝四海和睦,三界安康。”
我這番出了聲,小狼才瑟瑟想起給我禁口之事,轉頭蕭蕭然看了我一眼,我亦蕭蕭然回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