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都在耗費著自己最後的生命,一句一句急切地想要告訴她一切生怕來不及,安白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自嘲地看著她,“現在,你還要救我嗎?”
一下接收了太多的信息,知道太多的事情,尤霧徹底呆愣在了原地,半晌後激動地搖著頭,“不……不是這樣的……”
她痛苦地抱住腦袋,然後抬起頭目光堅定,“你是十惡不赦,但你……還不能死。”她用著最無力的借口,自欺欺人道。
可最後,終究還是萬劫不複。
尤霧咬著唇看著他一身的傷,“你為什麼要走到這個地步?”
“因為……”他咳了幾聲,“我愛你。”
忽然想起他說過的那一句話:我可以照顧你十幾年,以後也可以照顧你幾十年。
尤霧無力地動了動唇,淚水早已盈滿了眼眶:“對不起。”如果他不愛她就好了,那就不會有這麼多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他可以永遠做她的安白哥哥,不會再有那麼多紛紛擾擾。
安白黯淡的眸子裏劃過流星般的光芒:“小霧,你還總是這麼善良呢。”
尤霧關心的卻不是這些,她死死地盯著他身上的傷,顫抖著聲線問道:“這些傷……”
安白看著她,神色平淡地說,“這些傷,是我親手一刀一刀紮下去的……”
尤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瘋了?”
安白卻笑了,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在此刻看起來是如此令人心碎:“我是瘋了。想想看,我該有的都有了,唯獨少了你,就像少了全世界。可,你怎麼不知道呢……”
話還沒有說完,安白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重新昏迷過去。
顯然他本來的打算是想不去救治讓身體的血流幹而死為止。
尤霧紅著眼睛,吃力地將他扶了起來,自己米色的套裝接觸他身體的那一側立即就被染紅了。
安白雖然看起來很瘦,但畢竟身高有一米八,她扶起來相當吃力,累得全身是汗。
尤霧強撐著一步一步拖著他前行,小心翼翼地下樓梯,突然,肩上的疼痛加劇,神思恍惚之下一腳踩空。
“啊--”
尤霧驚呼一聲,就在以為要連帶著傅景希一起重重摔倒滾下樓梯的時候,先是肩上一輕,然後一隻手臂橫在了她的腰間穩穩地阻擋住她前傾的趨勢。
熟悉的清冽氣息迎麵而來,尤霧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陸晏寒漆黑如夜的雙眸。
陸晏寒在前麵開車,尤霧坐在後麵憂心忡忡地穩著安白的身體,時不時悄悄看一眼陸晏寒。
為什麼他會突然趕來,他知道安白受傷的事情嗎?
安白這番動靜鬧得肯定不小,戒毒所的人這會兒都得到消息了也說不定,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安白在這裏?
與其說他是循著安白來的,不如說更可能是循著自己過來的,畢竟剛才他看到自己的時候表情沒有絲毫詫異。
腦子裏有太多的疑問,可是卻無法問出口。
說好一起約會,沒有及時赴約還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雖說事出有因,但他肯定還是生氣了吧。
更何況,自己剛才在電話裏還騙了他……
可是,就算讓她重新選擇一次,當時那種情況下她也隻能那麼做。
車上,陸晏寒也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字也沒問,兩人一路沉默。
陸晏寒沒有去醫院,而是在一家私人診所停了下來。
醫務人員很快便將傅景希抬到了手術室搶救,尤霧和陸晏寒在外麵等候。
陸晏寒站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背靠著窗台,神色諱莫如深。
尤霧幾乎虛脫地癱坐在椅子上,猶豫著看了他一眼,打破沉默,“對不起。”
陸晏寒鬆了鬆領帶,語調沒有絲毫起伏,狀似不解的詢問,“對不起什麼?”
相比和他的約會,自然是安白的安危比較重要,因為擔心安白受傷的事情跟他有關而有所顧忌,所以在電話裏故意隱瞞也是合情合理。
她和安白之間有那麼多年的情意可以鑄建起旁人無法動搖的默契和信任,而他又憑什麼讓她以安白的性命為代價相信自己會放過情敵,相信自己就算是再想讓安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也會因為不希望她傷心難過而放棄斬草除根的原則……
她當時的判斷和選擇,無疑都相當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