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他是為了事業不要了你,其實他當初還傻到真的拿合同來交換。先不論真假,他一定愛你入骨了。”安白雖是說著溢美之詞,語氣卻是涼薄到讓人如墜冰窖。
“他失望了,他死心了,所以才把我從你手上拿掉的鑽戒和手鐲收好了,攢著絕望的心離開。”安白頓了頓,繼續說道,“然後你就誤會他了,卻始終不願意低頭示弱,哪怕放下架子問清對方。”他早就料到了他們兩個人就是有這麼一點縫隙在,也成功抓到了這麼一個小弱點,一下子就要將他們扳倒。
“我和李宥,不過是臭味相投。我給他錢,他當我的替罪羔羊。”
尤霧的臉上早已是淚痕滿麵,她哭得無聲,像是深沉的海一般,沒有一點聲音。如果不是親口從安白口中聽到這些真相,她還要懷疑陸晏寒的話到多久?是她不夠信任他,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回到那一個爭吵過後的早晨。她會緊緊地抱住他,而不是和他賭氣。人隻有在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可是她心中的預感一點也不好,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她即將要失去他了。
喉間早已是哽咽一片,所有的話語都像枯枝爛葉一般堵塞在喉嚨裏,讓她泣不成聲。她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說道:“放過他。”雖然安白說過陸晏寒已經出了車禍,她還是期冀他哪怕有這麼一點人性,就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說要“一命換一命”嗎?如果她的命真的有用的話,一切都可以回頭嗎?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有選擇一個好好活下去的權利。”安白笑得癲狂,仿佛完全不認識尤霧一般,就好像犯罪心理劇中殺人不眨眼而且以殺人為樂的殺手。
“麻麻!”念念哭了,嚎啕大哭,他跪坐在地上,小臉皺得紅紅的一團,很是惹人心疼,“叔叔……求……求你放過麻麻”
這對於一個才隻有五歲的小孩子,未免有些太突然太殘忍太讓人措手不及。為什麼才剛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又要突然被剝奪幸福的權利呢?沒有麻麻在,他的整個世界都不會是完整的。
安白什麼話也沒有,輕輕扣下了扳機。經過消音處理,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一般。就好像被人驀地按下了消除記憶的開關,一下忘記了睜眼,任由自己在黑暗之中沉沉睡去。
一點也不疼,心上的疼痛比身體上的疼痛要殘忍的多。
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都化成泡沫。暈厥在地,伴隨著念念愈響的哭聲。
安白笑了,臉上卻是掩飾不掉的震驚。回頭,卻發現家門早已被打開。很快,就有人製服了他。
“放開我!”安白掙紮著,卻還是勢單力薄,抵不過他們的武力。理智,正一步步走向崩潰,他突然發出聲來,卻是嘶吼著大叫。
“請跟我們走一趟!”一個警局的人員公式化地說道。
安白睜大了眼,眼球上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他朝著他們憤怒地大叫道:“憑什麼?!我沒殺人,槍裏根本沒有子彈!”
“有人舉報你服了毒!”
安白的眼眸從輕輕闔著道緩緩睜大,目光早已失去了平日的生動,多了幾分滄桑的意味。他動了動唇,卻再也說不出能夠為自己辯解的話來。在這樣如夢似幻的世界裏,他才是世界的本源,生命的主宰者,這樣不好嗎?
而尤霧和念念,則是被專車送到了醫院。
躺在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裏的房間,尤霧忽然被這有些刺鼻的氣味所觸碰到最脆弱的一根神經。動了動眼皮,終於悠悠轉醒。
“麻麻,你醒了!”念念從一張哭臉中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已經很是難得了。
“病人隻是驚嚇過度,好好休息。”醫生甩下這麼一句話,就飛快地離開走人。
尤霧抬眼看了看四周,終於可以確認自己的的確確是在醫院裏。她輕咳幾聲,隻覺得喉嚨有些幹燥,腦袋也是暈暈沉沉的。
她隻記得,自己暈倒的那一刻,眼前是安白那一張猙獰而又陌生的臉。來不及消化剛剛得知的令人震駭不已的消息,就要被生命威脅所嚇倒。不是她太懦弱,而是人麵對死亡時的本質,恐懼的本性。
可是,現在陸晏寒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