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脆的碰杯聲響起,陳霞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浮現了一個得體大方的微笑:“歡迎回來。”
陳末則是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姐,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陳霞放下酒杯,摸了摸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臉上的笑容卻夾雜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味道:“你倒是變了很多。”
像是從前,陳末做事可不會是那麼畏首畏腦的。他一向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不顧一切的人,他的目標性太強,做事隻注重結果而不注重過程。
“姐,你主動為我接風洗塵,小弟真是受寵若驚。”陳末故意用著陰陽怪氣的聲音說道,他那張不過三十多歲的臉上滿是讓人猜不透的情緒,很難讓人揣測得出他的真實情緒。
然而,作為他的親生姐姐,隻需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好壞。而且陳霞在自己的弟弟麵前從來不拖泥帶水,一向秉承著有話就說的風格:“怎麼?昨晚你不高興?”
陳末握著酒杯的粗糙手指驟然收緊,那麼具有壓迫力地緊握著玻璃杯壁,差點要把裏麵的啤酒給晃出來:“我看見那小子了。”
“哦?”陳霞的唇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將目光聚焦在了陳末那張滄桑了不少的臉上,故意激了他一下“你還怕他嗎?”
陳末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聳了聳肩,輕輕鬆鬆地從口中吐出一句發音地道的英文:“of course not!(當然不)”他在美國的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英文水平自然好得沒話說。
未等陳霞開口,陳末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支煙,動作熟稔地點燃,熟稔地吞雲吐霧起來:“隻是……沒想到那小子會真的接受那個法國未婚妻。”
“這是我們安排的,他應該也沒有理由不接受吧。他的舊情,已經被掐死了。”陳霞一邊說著,臉上的笑容愈發放大,甚至到了一種有些猖狂的地步。
陳末默不作聲良久,仿佛在回憶這昨晚發生的點點滴滴:“也是,男人都是冷血動物。”看來,陸晏寒真的舍棄他的舊情了。那麼,他順理成章地接受這個法國未婚妻,應該也能更好地被收入他們的操縱範圍之中。
陳霞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說道:“你找到那個人了沒?”她說這話時,手指下意識地收緊,靜靜地搭在餐桌上。
陳末聞言,眉頭緊攏成一團,臉上滿是困擾之色,就連開口說話的語氣也一下子嚴肅起來:“他不在美國。”
那個人,是他們姐弟倆都心知肚明的人,當年唯一一個漏網之魚。可以這麼說,他是唯一一個知道當年真相的人。而且,當年陳末逃去美國,就是為了找到那個臨陣脫逃的男人。
人呢,卻還是沒有找到的。
“沒有。”陳末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頹敗起來,掐滅了煙,“這麼久過去了,應該不會怎麼樣了。”
陳霞冷笑一聲,尖銳的女聲繼而響起:“你以為,那個小子會收手嗎?”
“要報仇,他早就報了,何必等到現在呢。”陳末遠沒有他姐姐那般心思縝密,又或者說,他是懶得去顧慮這麼多。當年的事情還不是他姐安排的,到現在卻還是嘀嘀咕咕個沒完。大概女人的天性便是如此,但是陳末還是有些難以忍受。
“好了,我還有事。”陳末驀地起身,很明顯是準備離開的樣子。
陳霞扯了扯嘴角:“你最好……”
未等陳霞說完,陳末直截了當地出聲打斷她的話:“姐!”
“什麼?”陳霞輕蹙眉頭,一臉不解的模樣。
陳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低啞的嗓音緩緩響起:“我自己有分寸的。”說完,他便不再給陳霞說話的機會,買單離開。
一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陳末隻覺得宿醉過後的腦袋還是暈暈乎乎的。昨晚他竟然被灌醉了,這簡直是讓他感到羞恥無比的事情!
而且,昨晚隱隱約約之中好像還有一個女人爬上了他的床!朦朧醉眼之中,他依稀看見了一個長發飄飄的女人,長得白白淨淨的,很清純青澀的模樣。要是以往,他肯定不會接受這種來曆不明的女人。可是,昨晚他忽然將這模棱兩可的人影與那個在宴會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小白兔畫上了等號,以至於他到最後還是心癢難耐。
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開口說出“我要你”這種話的男人,在國外開放慣了,一個眉來眼去就可以心領神會了,又何必把話說得這麼開呢?可是,昨天那個女人給他的感受卻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