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被按響的時候,開門的一刹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眼前的中年男子,可不是那個曾經接安白哥哥和她放學的專屬司機嗎?真的好懷念,沒想到時隔三年,還能見到他。
“劉叔?”尤霧小心翼翼地叫出聲。那時她在海灘上接到聲音熟悉的電話時,應該也是劉叔打來的。可是,他是那麼生疏地稱呼她為“尤霧小姐”。
以前尤霧總是讓他和安白哥哥一樣都叫她小霧的,可是,他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有距離感呢。
“你們來了,我可以走了。”劉叔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聲音依舊是熟悉的粗啞。
尤霧分明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一閃而逝的不悅,他看起來很疲倦,大概是在怨她吧。當年她就這樣不告而別,連安白哥哥都沒有通知,更何況是這個一向待她如親人的劉叔呢。
尤霧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劉叔正準備從她的身旁擦肩而去,她有些勉強地為他找了個留下來的借口:“你就留下來吧,我們好好聚聚。”
擦肩的時候,劉叔隻是輕輕地說了一聲:“能對安少好點嗎?”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他還要去機場接安夫人呢,哪有時間留下來和他們敘舊?該談也是他們應該好好談談,安白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心結太重了,他對眼前的這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孩執念太深。
尤霧在看看身旁一臉若有所思的男人,頓時勾起了嘴角,微微一笑:“對安白哥哥客氣點。”說完,她還伸手戳了戳他麵無表情的臉,心情大好。
她剛準備收回手指時,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攥住,收緊,放到自己的手心。那個被稱作“劉叔”的男人,他又如何能不看到他眼中的敵意呢?應該是猜到了他和尤霧的關係,才為自己家的少爺感到不值吧。
客廳裏沒人,但是收拾得很幹淨,應該是經常有鍾點工來這裏打掃。安白哥哥就算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但也是個沒有架子的少爺。在他的家裏玩耍時,她總能看到安白哥哥和家裏的仆人相處得十分融洽,比如劉叔,那個貫穿他們學生時代的司機。
突然,臥室裏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那麼突兀,又是那麼刺耳。
沿著聲源走近,卻聽見隱隱約約之中還有幾聲輕咳。
尤霧禮貌地敲了敲臥室的房門,直到聽到一聲輕微的“請進”後,她才遲疑地打開了未上鎖的房門。
可是,一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場景頓時讓尤霧的心驀地緊縮。
一地的煙頭和幾個空酒瓶,還有鋪滿玻璃碎渣的地板。而安白哥哥癱坐在地板上,白襯衫的前襟解開了三個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一副頹廢傷感的模樣。地上,還有零零散散的畫稿,早已布滿了煙灰。
隻見安白伸手就是去抓地上的玻璃碎渣,好像意識恍惚了一樣。
“住手。”尤霧看見安白絲毫不管滲血的手指,任由手心躺滿玻璃碎渣,他忽然把手攥成了一個拳頭,臉上絲毫沒有一絲痛楚。
“你瘋了嗎?”尤霧一下子甩開了陸晏寒攥住她的手,奔到安白麵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外撥開,這才看見他已經血肉模糊的手心。
他還要畫畫嗎?!他就不怕廢掉了他的右手,廢掉了他的前途?!
自殘?這又是什麼意思。
“醫藥箱在哪裏?!”尤霧頓時有些惱怒地責問著安白。
卻見安白像是安撫她一般地溫和一笑,笑容依舊是那麼好看:“我沒事。”
“你說啊。”尤霧有些著急地把他的掌心的碎片掃開,卻見還有紮得很深的玻璃。
“客廳電視機下的左邊櫃子裏。”他不急不緩地開口,似乎對自己的傷口絲毫都不在意。”
尤霧剛想起身,卻見陸晏寒就這樣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了一聲:“我去拿。”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好置氣的。隻不過,他沒想到安白卑劣到這個地步,連苦肉計都使上了。
於是,陸晏寒就這樣看著尤霧打開醫藥箱,準備幫安白處理傷口。
“我來。”他的聲音篤定而自信,長腿一跨,便來到癱坐在地上的安白麵前,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這才一副準備就緒的模樣。
“還是……”尤霧有些猶疑不決,因為她有點不相信陸晏寒竟然會這麼好心?他不是不喜歡安白嗎?又或者說是,他因為她的那句“對安白哥哥客氣點”,在努力得到她的認可……